一場夢過,雖然都是虛假,卻又真實得好像叫高氏度過了一生似的。
她一夜未睡,在黑暗中睜着眼睛回想種種,次日天快亮,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沒多久岑大江起牀下地幹活,她才又醒來。
如今三房俞氏懷着身孕,幹不得活,家裏的活就都落到了她身上。
高氏之前心裏有所埋怨,可今日卻幹得一點牢騷都沒有。
她先打水,把豬圈、雞圈這些地方全都清理了一遍。
隨後,又把院裏一番灑掃乾淨。
再然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着做飯。
正洗菜的時候,她突然手上動作就是一頓,一個決定在她心裏陡然升起。
高氏放下手裏的活,進了屋裏,把岑林、岑夢依次喊醒。
“娘,你做好飯了嗎就喊我?”岑林似乎已經忘記了昨日跟高氏的爭執,被強行拉起來,迷迷糊糊地看了高氏一眼,就是皺着眉不滿地說道。
“沒有,不過你現在就起來給我幹活去。”高氏說道。
“幹活?”這兩個似乎和自己完全不搭邊的字,把岑林一下子給搞得清醒了一些,他不滿地看着高氏,“娘,你腦子沒事吧?這家裏的活,什麼時候還得我來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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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一聽到這話,就是一頓來氣。
可很快她就又想到,岑林之所以這樣,還都是她給慣出來的!
“我告訴你,不管你以後怎麼樣,從今天起,你必須得早起給我幹活,今天院子裏的活我都幹完了,你給我起牀上山割豬草去!”高氏沒好氣地說道。
“我不去!”然而岑林根本就不聽她的,當即又躺了回去。
“你不去?那好,你今天早上就別喫早飯!”高氏氣得摔門出去。
幸好岑夢是個懂事的。
一聽娘讓幹活,就乖乖起牀了。
她是個小娘子,一貫就是嬌滴滴地養着,高氏也不想讓她如以前岑雁那般能幹,只求她至少以後嫁到婆家,該會的必須得會。
於是就從洗菜、燒水、做飯這些開始叫着她一起幫忙幹。
岑林是根本沒把她的話給聽進耳朵裏,壓根沒起牀,睡到喫飯時候,才踩着飯點磨磨蹭蹭地起來了。
然而上了桌,剛伸手要盛飯,就被高氏一巴掌拍在了手背上。
“呀!”他疼得立時收回了手,不滿地看向高氏,“娘,你真是做什麼?真不讓我喫飯啊!我可是你親兒子!你也太狠心了吧!”
“怎麼回事?”岑老太一聽乖孫子這麼說,當即也是看向高氏。
岑老漢雖然沒有吭聲,但目光也是立即轉了過來的。
高氏被兩人這麼看着,頓時有些頭大。
岑林會變成如今這樣,也有這兩個人的過渡寵溺。
“爹,娘,我是覺着,林哥兒如今都已經十五六歲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也該有點擔當了,不然他以後娶了媳婦怎麼辦?地裏的活肯定得他來乾的,總不能再日日懶着躲在家裏睡大覺吧?我也不求他一下子就能變得多能幹,最起碼,每天早上先學着清理豬圈、雞圈,上山割草,這樣總行吧?”高氏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話既是說給岑老漢和岑老太聽的,也是說給岑林聽的。
然而,她說完之後,似乎這祖孫三人,沒一個聽得進去的!
“我看不必了吧。”
岑老太一聽她讓岑林乾的,都是過去岑雁每日早起要乾的,頓時心裏就有些不喜。
她覺得高氏把自己的孫子竟然跟岑雁那個小踐人相提並論,實在是有失體統,“林哥兒有手有腳,咱們家裏也有點家底,不至於叫他娶不到媳婦,至於你說的地裏的活,你爹跟你男人都還能幹得了,不急着讓林哥兒接班,家裏的活,林哥兒以後娶了媳婦,這些自然是該叫他媳婦乾的,怎麼也輪不到林哥兒頭上吧?”
高氏聽到她這番話,臉色就微微變了,頭更是一陣一陣的疼。
她就知道岑老太會護着岑林。
“爹,林哥兒是男子漢,不能這麼嬌慣。”高氏覺得跟岑老太說不通,只得是轉向岑老漢。
“我看你娘說得也不錯,林哥兒這麼聽話,幹活這事,不急於一時,早幹晚幹都是幹,不過他的婚事是該着手張羅了,老大媳婦,你從今天起就留意着給林哥兒找媳婦的事吧,務必要身家清白,勤快能幹又長得好看的小娘子,這樣的,才配得上咱們家林哥兒。”卻不像,岑老漢居然也這樣說!
高氏一聽她還讓自己開始準備岑林的婚事,頓時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要是往常,她聽到這些話,必然也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千般好萬般好的……
可自從做了昨晚的那個夢……
此時,岑林也知道爺奶向着他、護着他,當即就是得意地瞥了高氏一眼。
卻不想他這一眼看在高氏眼中,像極了他在夢裏那囂張跋扈的樣子,讓得高氏不由就是打了個哆嗦!
“爹,娘,恕媳婦這一次不能聽你們的,岑林往後必須早起幹活,我這也是爲他好,如今他就整日就知道玩耍,一點事都不懂,一點擔當都沒有,那名聲都是傳出去的……誰家當爹孃的,肯把自家姑娘嫁給一個好喫懶做的懶漢?總歸,他必須得給我幹活!”高氏冒着得罪這兩個老傢伙的危險,咬牙堅持道。
“我看你是反了吧?我跟你爹說的話,你都敢不聽了!”岑老太氣得擡手往桌上重重一拍,震得桌上的鍋碗瓢盆都晃了幾晃。
“娘,我自然是不敢反的,也不是搞故意不聽你跟爹說的話,只是林哥兒是我的兒子,我得爲他以後考慮,爹,這些道理,您不會不懂吧?”高氏態度十分強硬地說道。
岑老太一聽,就還是想嚴厲斥責辯駁。
然而,岑老漢卻開口攔下了她:“罷了,老大媳婦要管教自己的兒子,咱們兩個就少說一些吧,總歸她都是爲了林哥兒好,說的話也有道理,否則家裏這麼多地,以後沒個能幹活的接班,也是不行的……”
他到底還是有些深思遠慮的,這麼說着,就是又看向岑林,“林哥兒,往後就聽你孃的,她讓你幹啥,你就得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