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在愛丁堡的那幾天,周聿白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的跟她通着電話。
熬到她回國那天,一上飛機,配備的醫務人員就先來給她把了脈,做了一些基礎的檢查,消息即刻傳回京北。
一切正常。
十個小時的飛行行程,到的要稍微早一些,周聿白早早就在出口處等着她。
桑南溪在人羣的簇擁中看見他,快步朝他走了過去。
周聿白忙上前接住她:“跑什麼,慢一點。”
桑南溪環住他的腰,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香味,無比的心安,她嘟嘟囔囔地開口:“我沒跑,況且我哪有那麼嬌氣。”
周聿白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你不嬌氣。”
他擁着她上車,車子直接往醫院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她跟着護士的指引進行一項又一項檢查。
周聿白全程扶着她,弄得桑南溪倒不好意思了,去拉他的手:“我沒事的呀,你別那麼緊張。”
然而,有些人置若罔聞。
進辦公室的時候,老教授不免要打趣上一句:“等南溪這月份大了,你怕不是連地兒都捨不得讓她下。”
面皮薄羞紅了臉的只有桑南溪,周聿白一臉坦蕩,認真的詢問桑南溪的身體狀況。
一句“檢查報告我都看過了,沒問題。”讓兩人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桑南溪,一切安好,孩子,也一切安好。
孩子預產期在十二月二十一日,跟桑南溪的生日沒差幾天。
老教授又給兩人說了些注意事項,該喫什麼。
最後目光聚焦在周聿白身上,千叮嚀萬囑咐,“你們小年輕,年輕氣盛的,頭三個月,分牀睡最好。”
桑南溪被說得羞紅了臉,在暗處一個勁兒地掐周聿白的腰。
周聿白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裏撓了撓。
桑南溪瞪了他一眼。
周聿白處處考慮得周到,“馮教授,這事兒麻煩您先別告訴家裏,等穩妥了再給老人家報喜也不遲。”
老者自然是點頭答應:“好。”
“麻煩您了。”
臨出門的時候,那位年邁的老教授再次跟他們道喜:“恭喜啊,聿白,南溪,要當爸爸媽媽了。”
從醫生嘴裏聽到這句話,總是不一樣的。
他們倆的手交握得更緊,不一樣的稱呼,似乎將未來的美好都譜寫在了眼前。
上了車,桑南溪這才真正肆無忌憚地靠在他的身上,扣着他的手指玩,“周先生,恭喜你啊,角色升級……”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周聿白就將她緊緊地抱入懷中,他語調繾綣,帶着幾分心疼,“溪溪,要辛苦你了。”
桑南溪拍了拍他的背,鄭重地道:“阿白,我很開心。”
很開心,他們……在多年後,終成眷屬,得償所願。
簡單的幾個字,卻比那些用詞藻堆砌起來的告白還令人心動。
快開到家的時候,桑南溪突然想起婚禮的事,她有些惋惜地說:“婚禮延期辦吧,我不想挺着肚子穿婚紗。”
周聿白本想安慰她說不着急,桑南溪倒是又自洽地笑着說:“不過想想到時候有個小花童,見證爸爸媽媽的婚禮,也是不一樣的體驗。”
長途的飛行似乎並沒有讓她覺得疲憊,桑南溪突然坐直了身子,好奇地問他:“阿白,你更喜歡男孩還是更喜歡女孩?”
這大概是每個懷孕的人都會問的問題。
周聿白說:“都喜歡。”
淌着她的血脈,他都喜歡。
*
懷孕前三個月的時候,桑南溪除了在愛丁堡的那一陣有些勞累,所以有些反胃外,其他時候倒是喫好喝好。
她自己把握了一下工作強度,不再像從前那樣爲了某個佈景沒日沒夜地拼,按照營養師搭配的食譜,每天喫好喝好的,臉肉眼可見的圓潤了些,血色也越發的好看。
只是她身型本來就瘦,晚上穿睡衣的時候還能看出她小腹微微有些鼓起,白天要是穿件外套,身姿還是一如既往的窈窕動人。
甚至有一天周聿白去接她下班的時候,路上還有人上來找她搭訕要微信。
爲這事兒,周聿白氣得不輕。
只不過現在,他只能一肚子火沒地發,憋得臉色鐵青。
桑南溪看他喫癟,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嘴上說着:“周先生,別生氣嘛。”
可滿臉都明明白白寫着幸災樂禍四個字。
滿三個月後,一切都正常,桑南溪才把這事告訴了桑明德。
那一陣她住家裏,挑了天早晨喫早飯的時候,桑明德正看着電視上的新聞報道在評論當下實事。
她冷不丁來了一句,打斷了桑明德的高談闊論,“我懷孕了。”
電視機裏的新聞還在繼續播報,桑南溪照常夾菜喫,屋裏的其他人卻好像凝滯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姨,“誒喲,那得好好補補,我再去買些菜回來。”
她剛想說不用,桑明德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就拋了過來,“這幾個月了?身子累不累?聿白知不知道?”
方纔還靜謐的家裏一下子亂成了一鍋粥,周聿白不在,只留桑南溪一一作答。
同樣的話,在同一天晚上,她又解釋了第二遍。
“奶奶。”她朝屏幕對面的人招了招手。
吳盈秀一看見她高興得不行,滿眼都是慈愛的笑意,“在宜城家裏呢?聿白這小子最近忙,也沒去陪你吧,三個月,臭小子倒是瞞我瞞得緊。”
“嗯,在家裏呢。”桑南溪一邊答話一邊站起來,壓了壓衣服下襬,給吳盈秀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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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盈秀忙朝她揮手,“誒喲,你快坐下,小心着點。”
桑南溪剛想說不用那麼小心的,下一秒老太太已經在問:“要不……奶奶去看看你?”
桑南溪忙擺手,“不用,阿白留了不少人在這的,等我回了京北去看你。”
一旁陪着老太太的羅子玉也忍不住出聲:“南溪。”
桑南溪:“媽。”
羅子玉插嘴說了幾句:“有什麼缺的就跟媽媽爸爸說。”
……
她點點頭,說:“好。”
周家老宅,電話雖掛了,老太太臉上的笑意還沒散,忍不住地念叨:“不容易,小姑娘不容易,是件大喜事。”
周鈞之收回方纔探頭偷看的目光,故作沉着地說:“你悠着點,那麼激動幹什麼。”
老太太覷了他一眼,刺激他道:“你清高,到時候有了重孫兒,重孫女兒你別抱!”
一句話,說得老爺子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