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沒你想的那麼好

發佈時間: 2025-08-17 07:3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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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手鐲的事情是不是讓你爲難了。”

這一場飯局在黑夜徹底籠罩大地的時候結束,伴隨着蟬鳴與潺潺流水聲,陶季之帶着歉意的聲音也一同響起。

長輩們走在前面,桑南溪和陶季之並肩而行。

剛剛的那場愉悅了一衆人的飯局並沒有拉近兩人的關係,反倒還生疏了些。

桑南溪怪不了陶季之,飯桌上,願意開口攔一下他母親的,也只有他了。

只不過,沒什麼用罷了。

桑南溪看着他們的影子,搖了搖頭:“沒事。”

那個翡翠手鐲還在她手腕上晃晃蕩蕩地擺着,冰涼的鐲子還帶着空調間內未曾驅散的寒意,時不時地貼到手腕內側的肌膚,像是總在提醒她,要慢慢習慣,接受它的存在。

糾結了一瞬,桑南溪到底是沒有把鐲子給拿下來。

兩家人站在門口寒暄,會所門口的燈籠輕晃着。

暗夜裏,人羣的倒影黑壓壓地佔滿了那片光亮,明明她也身處其中,可莫名的,她就是覺得喘不上氣來。

她往後稍退了兩步,讓自己的影子從中冒出了腦袋,可越是這樣,那一大團人影就如潮水般朝着她涌來。

算了。

桑明德扭頭,看見桑南溪心不在焉的模樣,輕咳了一聲:“南溪,跟你陶阿姨再打個招呼。”

她又被推入其中。

桑南溪就像是所有人期待的那樣,臉上掛着恬淡的笑意,被陶母緊握着手,時不時低頭俯身接受旁人的稱讚,而後再羞紅着臉說上一句:“謝謝阿姨。”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這些年紀大的就不跟着你們了,這裏環境好,你們年輕人跟我們不一樣,多聊聊。”

車子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輪胎軋過馬路,留下幾道水痕。

“那南溪,我們……”

“走一圈吧。”

回去早了,少不得又要嘮叨一番。

倆人就那麼沿着路,漫無目的地走,更多的是在打發時間。

宜城山澗的竹子很多,越是僻靜的會所,往往就被竹林環繞着。

每日的陰雨不停,竹葉便落一地,還時不時有幾滴雨水滴在桑南溪的肩頭,泛起一點涼意。

路程走了一半,陶季之的表情卻並不輕鬆:“南溪,對於今天晚上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桑南溪舉起手臂,晃了晃鐲子:“爲這個嗎?季之,其實你不用有那麼大的負擔的,如果我真的不想接……它也戴不到我手上。”

陶季之一怔,語氣有些難掩的激動:“南溪,你是說……”

桑南溪別開臉,深吸了口氣:“季之,我沒你想的那麼好。”

“其實該說抱歉的其實應該是我,接下這個……或許只是爲了圖一時安寧,如果對你造成困擾,我會回家把事情說清楚。”

雖說是意料之中的話,但秉持着良好的教養,陶季之語氣依舊溫和:“南溪,這件事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困擾。”

他停頓了一瞬,接着說道:“更多的……反而是慶幸,至少,能給你帶來這一時安寧的人是我。”

“南溪,我知道最近這段時間家裏都在推着我們往前走,但……你按照你想要的節奏走就好,剩下的,我來解決。”

桑南溪仰頭去看他,他的語氣輕鬆如常,儘可能的不讓她感受到壓力。

正如父親所說的,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太清楚虛無縹緲的希望也會給人無限的遐想,所以此刻,她無法給出一些連自己都把握不了的承諾。

桑南溪抿着脣,發自內心地跟他說了句“謝謝”。

這段路不算長,但被雨水浸潤過的路面還是隨着腳步濺起水珠,打在了鞋面。

“我們回去吧。”陶季之低語。

桑南溪點頭:“好。”

“南溪。”

“嗯?”

一扭頭,陶季之的胸膛近在咫尺,他的指尖輕撫上她的耳垂,爲她取下在那蕩了一晚的耳夾。

“如果不舒服,可以不帶。”

耳垂隱隱作痛了一晚,暗色中,看不清是否已經泛紅,但那種痛楚卻在耳夾被取下的那一瞬驟然減弱。

他的指尖又伸向她的另一只耳朵,還未等桑南溪避開,一道刺眼的燈光亮起。

桑南溪下意識閉緊了雙眼,稍緩了片刻,勉強能睜開眼,可卻依舊看不清那隱在燈光後的車型。

“應該是我們擋路了。”陶季之自然地牽過她的手腕往旁邊帶了帶。

等了片刻,車子未動,那道車燈仍然亮着。

適應了強光後,桑南溪隱隱看出了那輛黑色的車型,是輛大G,車牌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

到了飯局散場的點,會所門口停了不少的車,若不是被晃了眼,大概桑南溪也不會注意到這輛車。

但看着那扇貼着車膜的窗戶,桑南溪的心沒由來的一沉。

握在掌心的手機震了震,桑南溪沒有打開,語氣有些急促:“季之,我們走吧。”

“溪溪。”車窗落下,偏冷的嗓音順着夏日晚風飄入耳中,聽不出喜怒。

陶季之循聲望去,車窗只落了一半,駕駛座上的男人露出一半側臉,硬朗的線條利落分明,這張側臉逐漸與腦海中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重合,雖然只有匆匆一面,但人往往不會忘記那個讓自己會覺得自慚形穢的人。

況且“溪溪”這個稱呼,實在是親近,讓他不得不多想。

陶季之收回視線,看向身側的人,低聲詢問:“南溪,那人好像在叫你,要過去打個招呼嗎?”

桑南溪面上倒是不見得有什麼異樣,只是還未抽回去的手心微微發涼,“麻煩你等我一下,我去打個招呼。”

“好。”

桑南溪快步走到車旁,鞋跟砸在地面上,發出幾聲清脆的低響。

她壓低了聲音,“有事?”

周聿白的手搭在車窗邊緣,指節微微曲起,火星明滅,菸絲被幽藍的火焰點燃,菸圈緩緩從口中吐出,指尖輕點,白色的菸灰順着車身而落。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朋友還在等我。”身後傳來的注視讓桑南溪有些不自在。

周聿白瞥過她的耳垂,還有一只耳夾在那耳朵上掛着,他沉下一口氣,這纔開口:“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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