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筠循着聲音望去,男人站在風口,眉目清俊依舊,可眉宇間卻印着怎麼也吹不散的愁思。
鄭瀾亭朝她快步走來,帶起一陣凜冽的風,風塵僕僕。
還沒等應筠回過神,熟悉的氣味便緊緊包裹住了她,過於緊實的懷抱,逼得她腳步都略有些踉蹌。
應筠嘆了口氣,推了推他,“瀾亭,你回國了?”
鄭瀾亭抱着她的手僵了僵,點點頭說:“嗯,聖誕假。”
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感情的確是很好。
異國戀情剛開始的時候,兩個人甚至總是都要更清楚對方的假期,只爲了算準時間能多打一會兒電話。
應筠和他分手後,就沒有再關注過這些了,哪裏還記得什麼聖誕假。
已經分手了,應筠並不想給他多餘的希望,手掌握成拳,抵在胸口去推他:“瀾亭,你先鬆開我,有什麼話我們站着好好說。”
鄭瀾亭卻不願放手,哽咽着說:“阿筠,求你了,別推開我。”
他心疼地問:“阿公阿婆出了事你怎麼不告訴我呢,打個電話給我,我也好幫你一起想想辦法。”
應筠沒有刻意向他隱瞞自己的身世,他好奇,她就也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她沒有父母,是由阿公阿婆帶着長大的。
鄭瀾亭知曉兩位老人對應筠來說有多麼重要,他也難以想象應筠在那一刻該是有多麼的無助。
所以在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鄭瀾亭就立刻趕了回來。
可正值聖誕假期,機票不好訂,再加上他聽到消息已經是事發幾天後了,這才一直到了今天才趕了回來。
鄭瀾亭寬大的手掌託着她的後腦,像是恨不能把她捺進骨血裏一般,“當時一定很害怕是不是?對不起阿筠,我不應該……不應該出國的,這樣我就能一直陪在你身邊了。”
醫院門口,周遭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時不時將投來探尋的視線,滿臉的興致盎然,像是在看一場黃金檔的狗血劇集。
應筠並不想成爲這場鬧劇的女主角,她用力地掙扎:“鄭瀾亭你先鬆開我!”
鄭瀾亭的半張臉都緊埋在她的肩頭,低聲哀求,“就一會兒,阿筠,就抱一會兒好不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 |
![]() |
訴諸想念的語句方纔說了一半,身後倏然傳來一聲低喚,語調寡淡,遠比化雪時分還要更令人膽寒。
他說:“阿筠。”
應筠趁着鄭瀾亭愣神之際,快速推開了他,小跑到葉嘉淮身邊,捋了捋凌亂無序的頭髮,有些不安地看向他:“你怎麼會來?”
葉嘉淮面無表情地斜睨她一眼,問:“怎麼,我不能來?”
應筠哪怕沒擡眼去看他,也覺察到了,他好凶。
應筠忙擺擺手,“不是……”
葉嘉淮摟着她的腰把她抱進懷裏,側過臉,鼻尖貼着她的臉頰,璦昧纏綿地問:“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是誰?”
要怎麼介紹呢?和現男友介紹前男友,放在偶像劇裏都覺得狗血的畫面。
現實裏就更令人無所適從了,好像不論怎麼講都有些尷尬。
應筠面色爲難,嚥了下口水想要緩解喉間的乾澀,支支吾吾地說:“是……”
鄭瀾亭眼睜睜看着應筠從他懷中跑開,奔向那個身形挺闊的男人。
兩人親暱得旁若無人,是什麼關係好像早已經不言而喻。
一股翻涌的哀愁“蹭”得一下涌上心頭,鄭瀾亭的身形在風中輕晃了晃,卻又自虐般的不願移開視線,緊緊盯着他們,本就佈滿血絲的眼底幾乎要滲出血來。
不會的!鄭瀾亭在心底自欺欺人地否認,他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將應筠拉回自己的懷裏。
應筠擡手避開了他:厲聲呵道:“鄭瀾亭!你適可而止一點!”
鄭瀾亭伸出的手滯在空中,卻仍舊不願相信眼前的現實。
他擡起眼,惡狠狠地盯着葉嘉淮,宛若一只即將失控的獵豹,恨不能上前去狠狠嘶咬住男人的頸項,將他遠遠地扔在一旁,離阿筠遠一點,再遠一點。
爲了讓自己看起來有底氣些,他高昂起脖,不甘心地做最後掙扎:“阿筠,這位先生是誰?”
“我是誰?”葉嘉淮挑了下眉,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年輕男人的臉,不過幾秒,就得出了結論。
長得不過如此,性子更是衝動莽撞,成不了大氣候。
他的阿筠,之前的眼光不太好。
葉嘉淮很是不屑地輕笑了一聲,攏在她腰間的指節輕颳了刮,說:“阿筠,不如由你來給他做介紹吧。”
這下好了,情況反轉了,向前男友介紹現男友,還真是什麼事兒都被她給碰上了。
但也還好,不是特別爲難。
“這位是……葉嘉淮,葉先生。”應筠往他懷裏靠了靠,斟酌着用詞,補上一句,說:“也是我……男朋友。”
葉嘉淮原本快要抿成條線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鄭瀾亭高大的身軀無法自抑地顫抖起來,他苦笑着嚮應筠求證,“阿筠,你騙我的是不是?”
畢竟是曾經相愛過的人,應筠的眉頭緊了緊,卻還是遏制住想要去扶他的手,一丁點希望都不能再給他了,否則永遠都斷不掉。
應筠冷靜地說:“瀾亭,我沒必要騙你,我們已經分開很久了,也都應該往前走了。”
她嘆了口氣,語調軟了些,“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
“走了。”不等她的話說完,葉嘉淮便直接打斷了她,摟着她轉身離開。
跟個滿腦子都是癡心妄想的人,說那麼多做什麼。
“砰——”一聲車門關上,比以往的關門聲要響一些。
車輪駛動,葉嘉淮閉着眼,在養神,面色淡然,眼下卻稍有些許疲倦的痕跡在。
應筠也知道他最近挺忙的,新聞播報上總能瞧見華盛的名字,莊學姐也給她發消息抱怨說忙得不行。
應筠坐在他身側,嗓音低低柔柔的,問:“你今天是特意來接我的啊?”
“嗯。”不鹹不淡的一聲,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