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三個月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溫念顧晏朝終於如願以償的舉辦了他們的婚禮,很盛大。
裴謹弋仍舊每天生活在警方的監控之中,不時會被祕密帶走,接受審訊盤問。
而裴謹行,在被謝斯硯盯上後,便成爲了警方的重點偵辦對象。
因爲瑞和藥廠坐落在z國,謝斯硯申請了國際刑警組織的介入。
在多方警隊的重點偵辦,抽絲剝繭下,裴謹行隱藏多年的祕密終於公之於衆。
真相的背後,又何止一個瑞和藥廠……
社會一片譁然。
裴謹行被抓的那天是個下雨天。
華國,艾利克斯古堡。
古堡正門大開,直通內部,整個古堡被特警部隊徹底包圍,肅穆的警笛聲響徹天際。
古堡內。
整個古堡無盡奢華,裏面擺滿了天價珍品,不管是古董,還是近現代藝術文明。
裴謹行淡然的坐在椅子上,這把椅子是中世紀歐洲某國家皇室君主的加冕椅。
在很久之前,裴謹行就以天價匿名拍下這件珍品,不是收藏,只是拿來當做在一把再平常不過的椅子來用而已。
男人手裏拿着一杯劣茶,吹了吹,泛起微波的清淡茶水與華麗的古堡對比明顯。
裴謹行喝了一口,微苦。
他仰面把頭靠在那把曾經象徵權利和自由的椅子上,微闔雙眼,華麗奢靡的華燈有些晃眼。
裴謹行看似平靜,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吐了出去。
這是他嚮往的味道,留戀的味道,自由的味道。
男人脣角帶笑。
有那麼一個小男孩,出身豪門世家。
他的父親不作爲,母親又軟弱,所以在很久之前,從出生起,他就被家族強行賦予了萬衆矚目的身份。
他是家族的希望,他被重點培養。
外面的人都很羨慕,可沒人問過他願不願意。
小男孩的整個童年都是在無數的管教和束縛中度過的,男孩也試圖反抗過,換來的,是更加嚴厲恐怖的對待。
樂觀的小男孩就想啊,是不是因爲他還不夠努力,如果他能早日達到要求,那結果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於是,小男孩拼了命的去做大人希望他做的事,努力去成爲大人希望他成爲的人。
可他們太貪婪了,一件事的背後永遠會跟着無數件,他們要他成爲的人也很不真實。
男孩有些失望,他很痛苦,卻又無法逃脫。
所幸,他學會了僞裝,他成爲不了他們要的樣子,但卻可以裝作他們想要的樣子。
男孩就這麼裝着長大,表面看起來乖順溫和,心裏卻憋着一股心氣兒。
他決定長大後要徹底掌管家族根本,誰也不能再掌控他,他要自由!
二十歲,他終於等到接手家族集團的那一天,可事情並不像他期待的那樣。
他被告知只是有了資格而已……
那些人沒有就此放手。
在外,他是集團至高無上的掌權者;在內,他是家族地地道道的賺錢工具。
他在質疑,請求,卑微中謀求成長,以求能夠早日到達能夠真正掌權的那一天,可這過程太慢了……
他每天都在痛苦,煎熬。
他其實好羨慕小自己好幾歲的弟弟,他可以肆無忌憚玩遍一切,也可以毫無顧忌的揮霍所有……
而他不行。
他必須成熟穩重,他必須從容得體,他必須優秀。
他儘自己所能的完成弟弟每一個願望,有一次,弟弟跟他半開玩笑的說他想進娛樂圈。
後來,他的弟弟如願進娛樂圈了。
家族無人反對。
二十五歲,他結婚了。
對方是個只見過兩面的女人,很得體,但他們沒有愛。
他情況有些好轉,但事情好像總不讓人那麼順利。
這一年,他在工作上出現了很嚴重的失誤,他很受挫,一切好像又要回到過去……
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一種看起來好像可以改變命運的東西,他左右窺探,猶豫了很久很久。
一次,就一次。
危機很快被解決了。
這一次,他的處境沒有變得更壞,反而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那羣人看起來好像很高興,他們開始放手了。
而他……
後知後覺,好像也嚐到了那種所謂自由的東西。
他興奮的急着擺脫控制,越來越多……
他成功了,他們放手了。
白天,他是那個威嚴的優秀的標準答案;暗夜,他學着弟弟偶爾肆意揮霍的樣子。
不,是他的千倍,百倍,萬倍。
這種感覺好像真的很爽快呢。
沒有過很久,他覺得有些膩了,但他好像停不下來了,他好像沒辦法做回一個正常人了。
這個時候的他,再看弟弟。
除了羨慕還多了另一種情緒,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想法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的想法連自己都很不齒。
他鬼使神差。
諷刺的是,當他冠冕堂皇告訴弟弟的時候,他的弟弟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他病態的覺得可笑又可悲。
既然回不到從前,那就往前看,背後的新鮮他已經嘗夠,他開始把目光移向白天。
那小子回來了。
被硬拽回來的,他覺得這個人跟他好像……
漸漸,他覺得他們好像也沒有那麼像,那個人比他要幸運的多,擁有的多,幸福的多。
真是很讓人頭疼呢。
……
裴謹行自顧自的回憶了很多,平靜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一點心事,直到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劃破大廳寧靜。
闔着的雙眸悠然睜開,落入視線的,是一雙帶着幾滴晶瑩水珠的黑色警靴。
裴謹行擡起頭看向那人。
![]() |
![]() |
警靴沒過腳踝,一身利落黑色警服,上衣下襬塞得整齊,映襯着人頎長挺拔的身量。
大廳內明亮的光線攏着他一米九的身高,謝斯硯出示警察證,聲音沉着有力:“華國刑警總隊隊長,謝斯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