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萌顯然不想和她多待,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走動。
高跟鞋敲擊在地面上“嗒嗒”的聲音聽得人心煩,程子玥的餘光不自覺跟着她。
只見程萌走到落地窗前,先是打了個電話,對方顯然沒接,她又坐回座位上。
相安無事。
程子玥把目光放回電腦上,正盯着一個細節死摳,卻聽見耳畔傳來一道聲音:“你打算去美國?”
“這好像跟你沒什麼關係。”
“是沒關係,畢竟只要我和阿珩合作一天,他就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她側過身,翹起腿,雙腿修長。
程子玥探出頭來,“你這麼自信?”
“姐姐,你也是個苦命人。”程萌笑了笑,“史密斯先生是一個好轉機,如果你抓住了,還有機會遇見更好的男人,何必執着阿珩?”
“你是來找祁珩的,還是來說服我的?”程子玥眯起眼,靠在椅背上。
室內通透,光折射在地面上,劃出一道虛影般的射線,正巧投在兩人之間。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程萌彎着脣,老實說,程子玥很不喜歡她這樣笑,這人平常已經夠討厭了,她這樣笑,讓人有種想揍人的衝動。
“像你這樣自以爲是的人多了,我們的世界纔會是這樣。”程子玥懶得和她繞彎,拎了平板打算離開。
“走了?”出乎意料的是,程萌攔住了她。
“有事?”
“我哥哥快要回國了。”她語氣淡淡,表情卻勝券在握,“程子玥,你搶不過我的。”
這個人顯然聽不懂她的話,程子玥拒絕和她交談。
僵持不下時,祁珩從門外進來了。
“宣傳部讓他們想辦法,五點鐘我要看到完整的方案。嗯,就這樣。”男人看見她們,沒什麼表情地切斷了電話,“你來幹什麼?”
“合同我擬好了,正好沒事,就送過來給你。”程萌臉上堆着笑。
“嗯,放這吧。”男人說完,目光落在程子玥的身上,眉頭皺了皺眉,“怎麼穿這麼少?”
來之前她穿了件厚厚的大衣外套,辦公室裏實在暖和,就脫了,看上去有幾分單薄。
“你們聊,我先走了。”程子玥撩了撩頭髮,拎起外套就要出門。
“等等。”男人叫住她,邊走邊穿上風衣,“我和你一起走。”
程萌跟在後面,面色不太好,但仍維持着淑女的端莊:“你是要去找我二叔嗎?正巧,我也去。”
二叔?程子玥警惕起來。
男人低下頭,淡淡地望着她:“你去哪,我先送你。”
“我……”她原本只是不想和程萌獨處,沒有真想去的地方,更何況,想起祁老太的威脅,她的心就莫名有些慌張,“我想跟着你。”
男人冷峻的臉上印出一絲笑意,如雪山初融,帶着讓人心醉的寵溺,“想跟着我,嗯?”
程萌何時在他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一時間不知是該震驚還是該嫉妒。
“嗯。”程子玥點點頭。
祁珩擡手,摸了摸她的發,掌心有不捨,但也只是停留了一下,“你先回家,我開完會就回來陪你喫飯,嗯?”
程子玥的心沉了沉:“你不帶我去?”
男人看着她,淡淡道:“不太方便。”
“我不方便,程小姐就方便了?”她看了眼程萌,手裏的拎包快被她撕碎,“祁珩,你是因爲不方便還是太危險?”
片刻後,男人開口了:“你先出去。”
![]() |
![]() |
這句話是對程萌說的。
程萌正在笑,聞言,斂起笑容,離開時有意無意地蹭了程子玥一下。
一瞬間,空氣靜得有些可怕。
“鬧脾氣?”男人掰過她的臉,“看着我說話。”
程子玥不肯,小臉上很快浮現出兩道紅印:“祁珩,你答應過我的。”
男人看着她,半晌,還是鬆開了手,目光落在泛紅的印記上:“我答應你什麼了?”
“你說你會離程萌遠一點,不和她有接觸。”程子玥仰起臉,壓抑住心底的惶惶不安,“你們兩個人去白家,萬一再發生一次遊輪上的事情怎麼辦?”
白家可以給他下一次藥,自然可以下第二次,第三次。
祁珩上次幾乎是靠自殘穩住了意志力,他有多少副身子可以傷害?
男人輕嘆口氣,幾乎是半服軟半威脅的語氣,“我保證,不會和她發生任何事,你不想回去,去餐廳等我,嗯?”
“既然你不是非程萌不可,爲什麼不能帶我去?”程子玥推開他,望着他的眼睛,冷了聲音,“還是那裏太危險,你怕你護不住我,所以要把我撇開?”
祁珩蹙着眉,“子玥,上一次受傷是因爲……”
“我不想聽什麼意外之類的言論,不管危不危險,我都希望你能帶我一起去,祁珩–”她第一次如此正經地直呼他的名字,聲音裏夾着脆弱,“一個人在別墅裏等,真的很絕望。”
男人沉默片刻,將她攬入懷中。
程子玥閉上眼。
“抱歉,子玥。”他沒有說明,但是他們都知道他是在爲什麼而道歉,“我保證,今天一定早點回去陪你,嗯?”
他還是不肯。
程子玥突然有種想咬他一口的衝動,這麼想着,她不假思索地一口咬了上去,奇怪的是,男人並沒有躲開,甚至吭都沒吭一聲。
嘴裏有淡淡的血腥味,她忽地心頭一軟,泄了所有力道。
“你明明是爲了我,可爲什麼非要這樣把我隔絕在事件之外?”程子玥擡頭,表情沒什麼悲喜,“很多時候,我覺得所有人的關係都比我們近。”
祁珩擡手,替她擦嘴,“等我,嗯?”
“不勞祁總費心。”她說完,背過身去,“您談你的生意去吧。”
說完,拎着包推開了門。
門外,程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有淡淡的嘲弄。程子玥沒空管她聽見了多少,此時此刻,她只在意祁珩。
男人沒有追過來。
憑着一口氣,程子玥一路走到一樓,古斯特像一個巨型的龜殼,守候在公司門前。
“太太。”白新擔憂地迎上來,替她拉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