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玥坐進車裏，熟悉的讓人有些不舒服的味道涌進口鼻，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聞到了這樣的味道，纔像是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緩了一會，閉上眼道：“回別墅。”
祁珩不肯帶她去一定是有別的原因，也許真的只是不方便，她寧願如此。
飛往美國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到時候真的去了美國，白家威脅不到，祁老太天高皇帝遠，她身後又有導師坐鎮，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程子玥離開後，辦公室的門敞開着，沒一個人敢上去搭話。
男人站在原地，套上外衣的姿勢優雅而矜貴。
他耐心的等了一會，手機屏幕果然亮起。
【我接到太太了，她要回別墅。–白新。】
【送她回去。】男人沉默片刻，摸出一支菸，不顧周圍人驚詫的眼神，點燃，含在嘴裏，【她沒喫飯，讓李媽準備點她愛喫的。】
【是！】
手機那頭靜悄悄的，沒有消息傳來。
男人短促地彎了彎脣角，很快，眉目又恢復清冷一片，面向程萌時，已經恢復成平日裏淡然的模樣：“走吧。”
程萌將一切收入眼底後，手緊握成拳，眉心閃過一抹戾氣，面上雀仍帶着笑容：“走吧。”
回到別墅後的一整個下午，程子玥都把自己鎖在自己的房間。
李媽上樓叫她喫飯，她也只說了句“不想喫”就打發了。
那扇房門一整個下午都沒有打開過。
“白新姐姐。”小志抱着畫冊，看向坐在沙發上一臉愁容的白新，“今天和我們一起喫晚飯嗎？”
往常，她都是送他回來以後就走的。
“嗯，是啊。”面對孩子，白新暫且收起擔憂，“今天畫什麼？”
“鳥。”男孩把畫板展示給她看，掃視周圍一圈，“姐姐呢？”
白新含糊道：“在樓上呢。”
小志點點頭，一臉理解，她明明沒說什麼，卻覺得這孩子像已經看透了一切，“我去給她送飯。”
李媽剛端着菜出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這孩子已經用一個碗裝了每個碟裏的菜，蹬蹬蹬往樓上跑了。
程子玥的房間門前一片安靜。
男孩單手端着碗，碗底把他的手指燙得一片通紅，“姐姐，我來給你送飯了。”
他敲完門，耐心地在等了會。
“放在門口吧。”裏頭傳來沒什麼起伏的聲音，“謝謝。”
男孩在原地沒動，等了三分鐘，又耐心地敲響了門，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這一次，門開了，程子玥的表情不太好，她儘可能溫和地和男孩說話：“小志，怎麼是你送上來的？”
“姐姐。”男孩擡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望進了她的心底，“我們是不是要搬走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她蹲下身，把他抱在懷裏。
男孩沒有順從，睜着大大的眼睛：“你上次說，我們要搬走。”
程子玥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見男孩認真的模樣，她蹲下身來：“小志，別擔心。”
她說着，把男孩攬進懷裏，養了這麼久，這孩子的身體還是很單薄。
她有些心疼，“最近在學校過得怎麼樣？還好嗎？”
男孩點點頭：“姐姐，我們什麼時候去美國？”
程子玥頓了頓，“你想去嗎？”
“我覺得姐姐過得不高興。”男孩像個小大人一樣，拍了拍她的肩膀，動作輕柔，卻充滿鼓勵，“去哪裏都可以，你高興就好了。”
童言無忌。
她在這兒悶了一個下午沒有想通的事情，孩子隨口一點，就說明白了。
程子玥彎了彎脣角，露出舒緩的笑容：“好。”
她站起身，牽起孩子的手：“我們下去喫飯。”
走到一半，小志叫住她，“等一下。”
只見男孩小跑回門前，把放在地上的碗端起來。過了這麼一會，碗底已經不燙了。
他牽起程子玥的手，另一只手端着碗，往樓下走去。
白新看着他們的身影，忙站起來，有些緊張的捏着衣角，“太太。”
“嗯。”程子玥掃了眼她身後，“祁珩還沒回來？”
“沒有。”
女人點點頭，沒有對這個話題點評什麼，反倒看着她：“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喫飯？”
“啊？”白新一時沒能接受她跳躍的思維。
只見程子玥已經坐下了，伸出筷子往自己碗裏夾了塊肉：“我有點餓，就不客氣了。”
她是真的餓了，沒太顧忌形象，夾什麼喫什麼。
很快，碗裏的飯已經去了小半碗。
她沒有提祁珩的事，白新自然也不會多嘴，跟着端了碗飯坐在旁邊。
喫到一半，手機鈴聲響了，白新接起，小心地瞥了程子玥一眼：“喂，我在別墅，陪太太喫飯。”
程子玥頭也沒擡。
“我知道了。”白新掛斷電話，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詞，“太太，祁大說祁總打您電話沒有接，他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別墅裏其實有家庭電話，但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們沒有打。
“嗯。”程子玥嚥了口飯，“小志，把菜喫乾淨。”
男孩把頭埋進碗裏扒飯。
太太好像生祁總的氣了，白新又是個嘴笨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晚飯喫得還算順利，飯後，白新幫着李媽收拾餐桌，程子玥陪小志在沙發上看電視。
她看得心不在焉，心思全放在門口。
想到一會要面對祁珩，不免有些頭痛。
雖然花了這麼長時間，可畢竟什麼都沒發生，說不定祁老太只是爲了嚇唬他，畢竟……祁珩是她的親孫子。
門外很快傳來車子熄火的聲音，程子玥攥着手指，掌心裏溢出細密的汗。
門開了，男人的腳步聲很有特點，不同於平常人的一重一輕，他習慣右腳比左腳用力稍重，踩在地面上有種獨特的韻律。
他低聲向李媽交代了些什麼，程子玥沒聽清。
近了，越來越近，幾乎要走到背後了。
她的背部僵直，幾乎要滲出冷汗。
“小志。”男人關了電視，語氣還算溫和，“該上樓做作業了。”
男孩看看他，又看看程子玥，眉頭皺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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