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志。”祁珩重複一遍,“上去。”
男人眉眼沉沉,明明語氣表情沒什麼變化,卻莫名讓人涌起一股敬畏。
小志看了眼程子玥,轉身上樓。
祁珩轉過身來,看見女人頭也沒擡地喫着碗裏的飯,走到她面前,低聲道:“子玥。”
程子玥沒理他。
男人轉頭,李媽順意地遞給他一雙筷子,他一擡手,夾了塊肉放在程子玥的碗裏。
程子玥沒說完,面無表情地丟掉,他再夾,再丟,重複了三四次以後,程子玥“啪”地把筷子摔在桌上:“你有完沒完?”
祁珩直直地看着她,她莫名有點心慌,但惱怒還是佔據了上風:“我喫飽了。”說完,轉身就要上樓。
“你在生什麼氣?”男人沒意外地拉住她,聲音較以往更加低沉,“是因爲程萌?”
程子玥抿着嘴,“你覺得是就是吧。”
“不是她,那是誰?”祁珩淡淡道,“我和我的祕書都保持正常距離,難不成你是在喫他的醋?那我讓他滾。”
男人邊說邊拿出電話,程子玥無奈轉過身,按住他的手:“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正經能哄好你嗎?”祁珩望着她,目光裏似嘲弄,又似無奈,“子玥,我有點累,我們別鬧脾氣了,嗯?”
鬧脾氣?他覺得她關心他的安危是在鬧脾氣?
男人的眼底有些發青,眼睛裏也佈滿了紅血絲,看得人心疼。程子玥不做聲地拉過他,將他整個人翻來覆去的徹底檢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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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說話,任由她查看。
三分鐘後,程子玥的表情明顯有鬆動:“你下午去見白家的人了?”
“嗯。”
“他們沒對你做什麼?”她這話裏藏着半分試探。
祁珩眼睛都沒眨一下,“做什麼?”
程子玥長吁一口氣,表情已經徹底溫和下來:“還能做什麼?白家不是涉黑麼,萬一他們狗急跳牆怎麼辦?”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祁珩若有所思地握住她的手臂,“放心吧,憑他們,還不夠資格。”
不知爲什麼,只要是從這個男人嘴裏說出來的話,就充滿了讓人信服的力量,連祁老太的威脅都被拋在腦後。
確認是虛驚一場以後,程子玥重新坐回座位上,讓李媽給他撐了飯。
看着面前幾乎要溢出來的菜,祁珩沉默地接過,端在手上,任由程子玥繼續往他碗裏添菜:“一股酒味,顧着喝酒,又沒好好喫飯吧?”
雖是疑問句,但在座的兩位心裏都明白,白家吃了大虧,肯定不會就此罷休,藉着喫飯的名義灌酒就是他們常用的手段。
祁珩沉默地嚥下菜,看程子玥忙前忙後地爲他煮醒酒湯,眼神溫柔。
一碗飯喫完,醒酒湯也差不多煮好了,只是味道有些刺鼻。
祁珩對着那碗不知名的淡黃色液體,眉毛都有些擰巴,程子玥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抗拒的模樣,存了心想捉弄他:“這個湯我熬了整整一下午,你要是不一口氣喝完,都對不起我消耗的時間。”
“喝完有什麼獎勵?”男人擡眼,在她身上搜尋。
“是你要醒酒,不是我。”程子玥拉緊身上的衣服,“愛喝不喝,不喝我走了。”
她前腳剛跨出去,男人已經舉起碗一飲而盡,下一刻,已經拉過她貼脣而上了。
溫熱的液體順着嘴脣流進嘴裏,程子玥被嗆了一口,男人的吻來得突然,霸道而熱切,一時間她丟失了方向,只能被帶着走。
等到她找回理智的時候,已經癱倒在祁珩的懷裏了。
程子玥反應過來,瞪他一眼。
“子玥。”男人蹭蹭她的臉頰,“我送你上樓睡覺。”
程子玥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裏的“送”,“你要出去?”
“嗯。”男人邊應下,邊將她打橫抱起,“還有些收尾工作。”
白家是塊大骨頭,並不好啃,就連黃家這樣的都只能屈居第二,可見勢力之強,想起祁珩的種種佈局和無奈,程子玥心頭一頓,生出一陣無力。
如果她還是程家大小姐,雖說不一定能幫到他,但好歹能保住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爲他的拖累。
祁珩並不知懷中女人所想,只是擰着眉,抱着她往樓上走。
到了房間,程子玥從他懷裏下來,看着他在燈光下有些蒼白的臉色,“還回來嗎?要不要我等你?”
“不必。”男人彎下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你自己好好休息。”
說完,祁珩在她掌心裏放下一個絲絨質地的盒子,是專門爲裝珠寶項鍊而設計的那種。
程子玥有些驚訝,卻見男人彎了彎脣角,揚起一抹笑:“賠罪禮物。”
話音剛落,他的口袋裏傳來“嗡嗡”的震動聲,祁珩伸手摸摸她的臉:“等我回來。”
手指有微薄的繭,摩擦過她柔軟的肌膚,很快收回去。
男人轉身離開,程子玥打開盒子,裏頭躺了一條明晃晃的鑽石項鍊,設計得精美別緻,她摸了摸臉頰,忽然有些懷念剛纔粗糙的感覺。
……
布加迪已在門口等待就緒,祁大的側臉在夜色中顯得有些冷酷。
“去程家。”男人上了車,面不改色。
“是。”小車駛入無邊的夜色裏,像一尾靈活的墨魚。
色彩斑斕,霓虹閃爍,車流如水波,貫穿着整個青城。
到了桑榆街口,布加迪挑了個不起眼的路口停下,男人下了車,淡淡道:“別跟了,都出來吧。”
漆黑的牆後忽然默不作聲地涌出一大片黑衣人,男人轉過身,表情冷峻:“是誰讓你們跟着我的?”
“少爺,是老太太派我們來保護您的。”其中一位像是領頭的開口道。
祁珩沉默片刻:“回去轉告奶奶,不必擔心我,但是子玥的事情,我不會讓步。”
“老太太知道您的決心,所以我們現在要回英國了。”黑衣人微微頷首,“少爺請務必小心。”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聲,看着黑衣人又重新消失在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