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妤喝完苦藥汁,蔫蔫躺在竹藤搖椅上閉目養神,心裏暗暗估算着,都已經過去兩三天了,殿下是不是也該出現給她這個受害人一個交代?
屋內靜悄悄的,斂月與青黛兩人坐在廊下風口繡着花樣子、
渾身雪白的貓兒嘴裏銜着一只牡丹花,腳步輕巧的躍上臺階,順着門縫鑽了進去。
斂月與青黛兩人對視一眼,清了清嗓子就開始隨意‘閒談’。
南知妤只覺自己腿上一沉,睜開眼驚喜地看着雪球。
蓬鬆暄軟的尾巴高高翹着,左右小幅度晃動,腳底下放着一只鮮豔的紅牡丹。
“雪球,你這是特意叼來送給我的嗎?”南知妤這些時日出不得絳雲軒,對於雪球銜花而來,心中生出幾分感動。
她抱起貓兒,用臉頰吸了吸它軟乎乎的小肚皮,笑容明妹,爲屋裏增添了幾分意趣。
青黛與斂月二人還在閒聊,乍然瞧見負手而來的太子殿下,趕緊跪下行禮問安。
“起來吧。”太子隨意擺了擺手,直接推門而入。
南知妤與雪球一起,歪着腦袋,一眨不眨地看着進來的人。
“殿下?”南知妤有些驚訝,想要將貓兒抱下去,卻險些從搖椅摔下來。
衛清野嚇得呼吸一滯,大步流星走上前,“怎麼樣,有沒有嚇着?”
南知妤仰頭輕微一笑,“妾身沒事,剛剛只是不小心而已。”
太子撿起落在地上的牡丹花,輕輕簪在她的鬢髮間,手指順着她的側臉往下滑,“怎麼清減了這麼多?”
原本在外頭聽見她們兩個說‘主子瘦了好些’,他當時覺得有些誇大其詞,現在卻覺得那話裏並沒有摻水。
“殿下,我這樣好看嗎?”南知妤等着琉璃眸瞧他,與懷裏的貓兒一樣乖巧。
衛清野擡手在她的鼻尖兒颳了刮,“你說呢?”
南知妤往後仰了仰身,提着雪球的前爪擋住自己的大半張臉,“殿下不老老實實回答問題,儘想着佔妾身便宜,妾身不依。”
太子見她身上那股伶俐俏皮勁兒,與身前的雪球如出一轍,低聲淺笑道:“自是人比花嬌。”
![]() |
![]() |
說着話時,太子的指尖撥了撥南知妤的耳飾,上頭的流蘇盪漾,蹭着頸側,微涼惹的觸感惹得她輕顫一下。
“哼,哪有殿下這般敷衍的?妾身面容憔悴,未施粉黛,哪裏是人比花嬌,明明是花比人豔纔對。”
南知妤笑着倒在搖椅上,懷裏抱着溫順的貓兒
太子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這病得人不見好,膽子倒是越發地大了起來,還敢同孤頂嘴了?”
南知妤悻悻地撇了撇嘴,輕聲嘟噥着卻又沒說出聲來。
太子嘴角勾着淺笑,似是謫仙遇凡塵,無端生出幾分纏綿情意。
“妾身哪敢同殿下辯駁呀!
明明是殿下許久不來,使得這風寒症化爲相思病,相思入骨,縱然是天底下最高明的大夫,怕也是醫不得。”
南知妤每次控訴他的時候,總是瞪圓了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像是知道自己的詭辯之詞毫無說服力,用這樣無辜且真誠的神情讓人相信她言語的真實性。
“嗯,都是孤的不對,憑白惹得南娘娘害了相思。”
南知妤歡喜地用手撓了撓貓兒的下巴,“雪球,你聽殿下說他錯啦。”
雪球喵了一聲,好像在迴應她。
南知妤開心地擼着它柔軟的小肚皮,雪球很開心地搖晃着自己胖乎乎的小身軀。
一人一貓玩得不亦樂乎,似乎忘記了旁邊好像還有個人。
果不其然,雪球被拎着後頸丟到門外柴回的懷裏。
“喵喵喵喵——”雪球當即炸了毛,叫喚地很厲害。
柴回趕緊讓人送了點小魚乾過來,哄着把它的嘴給堵上了,“小祖宗啊,您可長點兒心吧!”
雪球不耐煩地甩了甩尾巴,礙於嘴裏有好喫的食物,這才安靜下來。
“殿下,您怎麼能欺負雪球呢?它那麼小的一只,香香軟軟的,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南知妤黛眉微動,言語間透着幾分小女兒家的嬌俏。
“哼~太子殿下懶洋洋地倒在搖椅裏,懷裏圈着美人兒,很是愜意。
”殿下,聽說前兩日您從絳雲軒帶走了個宮女,可是她做錯了什麼事情?”
南知妤纖細的手指玩捏着太子寬大的手,漫不經意地問道。
“那個宮女在你的藥里加了商陸粉末,想要害你性命,孤命人帶回慎刑司嚴加審問。”太子聲音低沉暗啞,像是暗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情緒。
“爲何,可是妾身待她不夠好嗎?”南知妤轉頭看他,眼眸乾淨,不摻雜任何妄念。
太子輕嘆口氣,用手輕輕遮住她的眼,與此同時,也遮住了她的上半張小臉,只剩小巧秀氣的鼻尖和有些乾癟的朱脣。
“這件事情錯不在你,是她們的心思太過骯髒,手段太過卑劣.知知,你這個樣子就很好,千萬不要變。”
千萬不要變得同她們一樣令人噁心作嘔,否則的話,孤怕是會厭棄你的。
南知妤擡手摸索抓着玄色布料,輕聲問道:“殿下說得她們是誰,難道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人指使嗎?”
遲遲等不到太子的回答,那纖細的手指漸漸鬆了力道,就連身子都開始顫抖。
衛清野撤回了手,“若是孤說無人指使,你可相信?”
南知妤臉色不好,眸中含着水光,“只要殿下說不是,妾身就信。”
她嘴上說得那麼情真意切,心裏的想法與之截然相反。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真是一字一句都信不得啊。
她可不想成爲這東宮枉死的死,尋得黃泉路,過不了奈何橋。
“殿下爲何不言,難道您剛剛說的話在哄騙妾身嗎?”
南知妤抿着嘴,眼淚說落就落。
太子伸手,不曾想抓了個空。
小姑娘倔強的站在離他兩步之遙的地方,赤赤果果的玉足踩着冰涼的地板。
“你在質疑孤?”衛清野被她哭得心中煩悶,語氣不由地重了些。
南知妤瞬間失去興致,小珍珠也不掉了,抿着嘴道:“妾室有罪,求殿下責罰。”
太子殿下對她的溫和都是假的,只要觸及到他心尖尖兒上的明昭儀,他就會撕開所有的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