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丞相的罪行被徹底揭露,昭告天下,南秦國的讀書學子對其行爲唾棄不已,甚至有的寫了文章,專門用來諷刺他的。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位置突然空缺,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對這個位置紛紛起了心思。
一封封奏摺像不要錢似的送進御書房,皇帝看着眼前摞成山的奏摺,有些頭疼地說道:“那個臭小子,今日又是因爲什麼挑騾子不幹的?”
元德笑着回稟道:“殿下或許是因爲今日心情欠佳。”
皇帝把手中的奏摺往桌子上一丟,冷哼道:“他今日心情欠佳,朕心情更是不悅,怎麼不見你給朕排憂解難呢?”
元德尷尬地咳了兩聲說道:“陛下要是真的需要讓人哄得的話,奴才又不是不行。”
皇帝聞言翻閱奏摺的動作一頓,當即將手中的奏摺甩在他的身上,“你個老東西在胡說什麼呢?
朕現在都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不是當初那個害怕打雷需要人哄着睡着的小皇子了。”
元德趕緊點頭,“是是是,陛下您說的都對。”
皇帝給他翻了個白眼,重新翻開一本奏摺,看着裏面寫的內容與他之前看得大差不差,眉頭緊蹙,“這羣大臣是不是喫飽了撐的沒事幹兒了,整天等着那個丞相的位置做什麼,他們連自己的本職工作都幹不好,還想着一步登天不成?!”
皇帝又翻看了好幾本關於立丞相的問題,奏摺全部被他任性地丟在地上。
好不容易從堆成山奏摺裏面扒拉出一本不同的,他看了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元德站在一旁好奇問道:“主子,您是看見什麼有趣的事兒了?”
皇上看了他兩眼,直接將奏摺合上,“這本命人送去給太子殿下,讓他自己掂量着辦。”
元德趕緊應聲,命人送走。
太子殿下守在牀榻旁,突然聽見南知妤說夢話,他好奇的湊近仔細聽。
“不要走……不要……”南知妤的眼角滲出淚水,她的手胡亂抓着什麼。
衛清野偷偷把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伸,果然她如自己所料,抓住了自己的手,然後拽到懷裏抱着睡。
一開始覺得有些好玩的太子殿下,坐在榻邊飽受折磨,他漆黑的鳳眸裏盡是隱忍,“南知知,等你身體養好了之後,看孤怎麼跟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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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暗淡,衛清野孤身一人坐至書桌前,盯着皇帝命人送來的一本奏摺,煩躁不已。
姓沈的居然這麼快就要入京封賞了,那他說不定會知曉當年南丞相做的事情,知知到時候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會不會捨不得,然後想要跟着出宮呢?
半夜時分,南知妤睜開眼睛發現身邊沒有太子殿下的身影,自己摸索着起身藉着昏暗的珠光朝着外殿走去。
太子殿下長髮披散,身着黛藍色絲質長袍端坐在書桌前,整個人看着很是孤獨。
她沒有說話,特意放輕了腳步往前走去。
衛清野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回頭一看發現是南知妤,眼底暗藏的殺機瞬間消散,“知知,醒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南知妤在他的懷裏輕微蹭了兩下,小聲道:“看見殿下獨自一人坐在這裏,擔心會打擾。”
太子殿下抱着她回到榻上,親自給她倒水喝,“不會的,只要是知知的事情,都不算打擾。”
南知妤輕輕嗯了一聲,但衛清野卻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來,“等過兩天,孤帶你去一趟護國寺好不好?”
“護國寺,殿下是要帶知知去見孃親嗎?”南知妤的琉璃眸中閃着亮光,語調也能上揚幾分。
“嗯,也順便去拜訪一位老友,他常年在此處修行。
你小小年紀經受如此離別之苦,情緒起伏厲害,讓他爲你安定內魂。”
南知妤不知道爲何,她總覺得太子殿下的目的並不在此,因爲之前從未聽他提及過這位老友,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呢?
而且太子一向不喜歡她離開皇宮,又怎麼會如此主動地帶她出去呢?
除非說,太子殿下是刻意想要她避開某些事情,或者是某些人。
“既然是殿下的舊友,那知知自然是要見一見的,畢竟極少能夠看見太子與老和尚成爲朋友的。”
衛清野笑道:“知知說了算。”
南知妤跟他隨便說了兩句,就困得睡着了。
御書房的皇帝想要看自家兒子的跳腳的模樣,等了兩天都沒有看見他有什麼異常情緒。
“奇了怪了,那沈家人馬上就要班師回京,那個臭小子怎麼一點兒都不擔心呢?”
元德公公抽了抽嘴角,在心裏嘀咕道:等着人真的被沈將軍帶回去的話,您就有的哭了!
當皇帝得知太子殿下帶着月良媛去了護國寺,打算小住兩天的時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沒有想到,他居然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元德無奈抽了抽嘴角,“皇上您笑得這麼開心,是因爲未來幾天的奏摺都要您自己批閱嗎?”
皇帝的笑容才戛然而止,他轉頭看着元德狠狠吸了口氣,說道:“你到底是朕身邊的奴才,還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奴才啊?”
元德諂妹一笑,“奴才自然是皇上身邊的人。”
皇帝看着滿桌子上積攢成山的奏摺,忍不住抓了抓頭髮,“那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
元德瞧了眼時辰,小聲解釋道:“奴才這不是想要皇上您快些批完奏摺,不要耽誤睡覺嘛!”
皇帝:……
被太子殿下帶到宮外的南知妤,肉眼可見的活潑開朗起來,他們趕車的速度很慢,到了護國寺也沒有驚動其他人。
一身雪白袈裟的小和尚出了禪房,踏着滿地的夕陽,穿過重重殿宇,獨自一人前來迎接。
窺得一行人逐漸走近的身影,他雙手合十,恭敬行禮道:“許久未見,殿下與今上安好?”
望着眼前不染世俗的小和尚,衛清野眉骨輕挑,“不知你師父他老人家可還安好?”
小和尚詫異地擡頭瞧了瞧太子殿下以及他身邊的姑娘,輕聲道:“師父他老人家雲遊四海,至今未歸,但殿下與之前可是大有不同。”
太子殿下牽着南知妤的手往裏走,聽聞此言,頓住腳步問道:“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