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野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你就不怕大婚之日頂着個豬頭,貽笑大方?”
沈鴻風豎起食指,勾了勾,“有本事手底下見真章。”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練武場。
相對而立,互相打量着對方,空氣彷彿都停滯不動。
衛清野緩緩地將袖口卷至手肘,露出青筋分明的小臂,“大舅哥記得下手輕點兒,不然知知瞧見可是會心疼的,不像有些人啊……”
沈鴻風冷哼一聲,猛地踏步向前,揮拳而至,拳風呼嘯,帶着萬鈞之力。
衛清野身形微側,巧妙的避開這一拳,擡腿就是一腳。
兩人打的有來有回,不分伯仲。
夕陽的餘暉落在練武場,將幾棵楊樹的影子拖得很長。
衛清野的餘光瞥見來人時,恰好沈鴻風揮來右拳,他左臂擡起格擋住這一擊,嘲道:“大舅哥該不會是沒喫飯,力氣這麼小吧?!”
沈鴻風這些天本就精力旺盛,又被這麼一激,當即又朝他揮拳,誰知衛清野沒有格擋,讓這一拳結結實實地落在他的胸口處。
整個人像是受不住似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沈鴻風看着自己砸到的拳頭,整個人都有些懵。
按理來說,他肯定能避開的呀!
“你剛剛……”
剩下的話他還沒說出口,就見一道身影跑了過來。
沈知妤心疼的扶着太子殿下,小聲問道:“殿下,你怎麼樣,疼不疼啊?”
衛清野一副虛弱的模樣,靠在她的肩頭,“知知放心,大舅哥出手有分寸的。”
他嘴上是這麼說的,可腳步虛浮,踉蹌的模樣若不是有人扶着,怕是要直接倒在地上纔是。
沈知妤瞪着清凌凌的眸子,看向自己的哥哥,“兄長,你下手怎麼如此重啊?”
沈鴻風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太子殿下,“妹妹,我下手沒有那麼重,他更沒有你想的那麼弱……”
沈知妤無奈又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沈鴻風辯解的聲音越來越小。
衛清野捂着自己的胸口悶咳兩聲,虛聲道:“知知,想必兄長也不是故意的。他不過是成婚前見不到新娘,心中積火旺盛罷了。”
沈鴻風在自己妹妹面前慌了神,絲毫沒有聽出太子殿下這番話裏夾雜的茶言茶語。
“殿下傷得怕是輕了些?”沈知妤瞥了他一眼,後者頓時委屈不再言語。
“柴回送殿下回未央宮,順便派人請太醫給殿下診治。”
等着練武場沒有外人後,沈知妤這才認真開口道:“哥哥,現在沈家不是當初的那個沈家,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盯着,言行舉止更是容不得有半分差池。
你衆目睽睽之下險些傷了殿下,可曾想過明日言官諫言?”
沈鴻風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妹妹說的話是對的。
“妹妹,不要生氣,兄長以後定會注意的。”
沈知妤擡手碰了碰他手臂上的青淤,“哥哥是不是在怪罪我,剛剛在衆人面前不曾給你留面?”
沈鴻風趕緊搖頭,“沒有,我們是自家人,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沈知妤見他心底沒有任何隔閡,內心鬆了口氣,“哥哥是個聰明人,有些事情不過是做給外人瞧的而已,切莫放在心上。”
她從衣袖中掏出一小瓷瓶,“這裏面裝着極好的藥膏,活血化瘀效果很好,不出兩日,便可見效,絕不會影響哥哥大婚。”
沈鴻風握着小瓷瓶,望着自己妹妹單薄離去的身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太子殿下獨守她一人在東宮,可是卻遲遲沒有冊封她爲太子妃,是不是知知察覺到什麼,所以才如此委屈自己呢?
回去的路上,沈鴻風一言不發,心裏卻是把衛清野罵了百八十遍。
怎麼有他這麼坑自家人的妹夫嗎?
被罵的太子殿下,半赤果果着上半身讓沈知妤幫忙上藥時,打了好幾個噴嚏。
沈知妤停下塗藥的動作,關心道:“長嬴,該不會是要生病了吧?”
衛清野趕緊擺擺手,“放心好了,我的身體我清楚,定然無事。”
沈知妤只好繼續上藥,時不時給他吹一吹。
那壓抑又有些沙啞的悶哼聲從頭頂響起,沈知妤動作一頓,全然不敢再動,“是我塗藥用力過猛了嗎?”
清冷剋制的鳳眸望着她,“這個位置有些敏感,知知很少動手觸碰……”
沈知妤也不知道他現在受傷開得哪門子屏,“長嬴,別亂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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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半夜,沈知妤覺得自己像是置身火爐一般,她熱得睜開眼睛,指尖輕微觸碰衛清野的額頭。
果然不出所料,一片滾燙。
“斂月,趕緊去太醫院找太醫,殿下發燒了。”
“青黛,打些溫水過來,多準備些帕子。”
整個未央宮都開始動了起來,燈火通明。
沈知妤守在榻旁,給他擦拭額頭與脖頸等地方。
太醫把脈後,火速開藥方讓人去煎藥,自己用銀針先暫時幫忙將熱度降下去。
沈知妤一直跟着忙活到後半夜,太子的燒退下之後,她才忍不住靠着牀頭昏昏欲睡。
清晨,衛清野睜開眼睛,察覺到自己的手臂好像被什麼重物壓着,他轉頭一看,發現沈知妤就這麼趴着睡着了。
他想要把人抱到牀上,卻沒想到把人給驚醒了。
“知知,你怎麼趴在這兒睡着了?”
沈知妤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嘟噥道:“殿下昨夜突發高燒,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衛清野趕緊給她讓出一半的牀榻,“知知還是先上牀休息,有什麼事情等睡足了覺之後再說。”
沈知妤沒有任何的推辭,她在睡過去之前,抓着太子的手叮囑道:“殿下一定要記得喝藥,不能偷懶。”
衛清野去外殿用膳後,見柴回端着一碗烏漆嘛黑的藥進來,渾身上下寫滿抗拒。
可他沒有扭頭就走,而是一口氣悶。
柴回趕緊遞上來蜜餞以及果脯,“殿下,這是月婕妤吩咐給您準備的,說您喜歡哪個就要哪個。”
衛清野這才肯伸手拿一個果脯塞進嘴裏,壓壓中藥的苦味兒。
“既然孤已經偶然風寒,那就不要讓那兩個小崽子待在未央宮纔好。
柴回你親自帶人,將兩位小崽崽送到清寧宮,讓太后給照看一會兒。
順便讓人通知皇上,到坤寧宮去看他的孫兒和孫女,過時不候。”
柴回:他敢這麼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