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前門的路，是豐耕縣的主幹道。
往左走是深山各村，往右走，是隔壁的豐織縣。
林寶初來了這麼久，一直在忙地裏的事情，都沒有機會往衙門右側的方向去看看。
地牢就在衙門的右側。
因爲是地牢，古代人很忌諱，所以地牢旁邊方圓一里都沒有人種地。
就那麼荒廢在那裏，雜草叢生。
不過，經過那場大旱，繁茂的雜草枯死大半。
即使後來秋雨浸又生了，那些新長出來的野草也被上面的枯草遮擋，活活捂死。
“趁着今天沒什麼風，咱們把這塊地的邊兒收一收，然後直接一把火燒了吧。”
林寶初很想進去看看這塊荒地的情況，但礙於雜草長得比人高，她根本進不去。
只能先來一把火，把枯草燒了，到時候再看看情況。
“好。”
沈戟動作很快，拿着鐮刀就開始幹活。
兩人從同一個地方開始，分別向兩個方向割去。
沿着村民們的田埂，將野草往荒地裏踩，保證一會兒火燒起來之後，不會燒到田裏的莊稼。
兩人忙了大半天，連中午飯都沒喫，終於割完了這塊地的邊兒。
火石子一打，幾個起火點一起燒，大片的火就燒起來了。
“你往前去看過外面的世界嗎？”
火燒着的時候，衙門裏會非常熱。
所以林寶初沒回去，而是跟沈戟漫步在這條兩邊都是稻田的鄉間小路上。
她說的往前，是指豐織縣的方向。
這條黃土路的盡頭是稻田和大山，他們看不到豐織縣，豐織縣離他們還遠。
“去過。”
沈戟輕聲和她說自己的經歷，“剛開始來的時候，天天都去，後來就不怎麼去了。”
林寶初挺心疼他的。
年紀還那麼小就被丟到這個地方自生自滅，誰受得了？
“那……你還想回去那個地方嗎？”
她說的那個地方，是指盛京城。
談到這個話題，沈戟眼裏的光明顯暗了暗。
他故作輕鬆，“不知道，若豐耕縣真如阿寶所說，日後會是山清水秀、如花似錦，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色，我就不回去了。”
離開太久，那個地方早已不屬於他了。
“肯定會的！”
這一點林寶初還是很有信心的。
她有種子、有地，還有豐耕縣的絕對決策權。
興盛豐耕縣就只是時間問題。
“爺——”
兩人正聊着，前方不遠處一個騎驢而來的老頭，舉手衝兩人揮手打招呼。
林寶初疑惑地看向沈戟，“他是在跟你打招呼嗎？你們認識？”
那老頭穿着一身銅錢印花金袍，是典型的古代有錢掌櫃，或者地主的打扮。
這樣的‘有錢人’，竟認識沈戟？
“薛伯，您怎麼親自來了？”
沈戟朝驢上的老頭打招呼，接着跟林寶初介紹道：“這是豐織縣最大的養蠶戶薛伯，是我請他過來的。”
“養蠶戶？”
林寶初不明白他的用意。
衙門目前的情況，還沒有地方和條件給他們養蠶。
就算是想帶領鄉親們養蠶，也得等到摸排之後，才知道哪些村子適合養蠶。
再說了，就算現在要養，也要先把桑樹種上才能養吧？
她的表情很豐富，眼裏也藏不住心思，沈戟一看便知她在想什麼了。
他笑着解釋道：“你之前不是說想養蛙，又礙於沒有魚蟲餵養嗎？”
沈戟指着薛興桑，“我問薛伯要了棄蛹，可以餵你的蛙。”
“真的？！”
林寶初雙眼放光，她沒想到沈戟竟還有這一手。
“太好了，我又可以養蛙了。”
她是真不想放棄養蛙這個項目，養蛙不難，東西也算稀罕。
在運輸這方面也比魚蝦方便，不容易死，損耗率低，是一項可以賺錢的項目。
“薛伯，您家的蠶場規模有多少？每月結幾茬繭，每茬多少斤？”林寶初直接談起生意。
“哈哈哈……”
薛興桑突然大笑，連他的驢都在甩耳朵，“爺，你家小夫人可真是爽利，是個做生意的料。”
他是個生意場的老神棍，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林寶初會做生意。
“小夫人放心，爺都開口了，自然是你想要多少斤就有多少斤，不夠的我幫你們湊來。”
反正他們豐織縣家家戶戶都養蠶，蠶蛹有的是。
“那真是太謝謝了。”
這對林寶初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炭。
因衙門旁邊的荒地正在燒野草，他們無法招待薛興桑。
薛興桑便只待了一會兒，就又騎着他的小毛驢走了。
林寶初挽上沈戟的胳膊，“沈戟，你怎麼認識薛伯的？”
他們倆年紀相差甚大，忘年交啊。
難得她靠他這麼近，沈戟的耳朵變得又熱又紅，心怦怦怦直跳。
他好像懂了那是什麼，又好像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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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他很喜歡她的貼近。
“這個是祕密，以後告訴你。”他賣了個關子。
在不確定是否安全之前，不讓她知曉也是爲了保護她。
他，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不做。
聽他的意思，林寶初脫口而出，“嗯？難不成你還有馬甲？”
“馬甲是什麼？”
“就是你還有不爲人知的身份或很厲害的事情。”
沈戟心中猛地一咯噔，看她的眼神即震驚又無奈。
好似在感慨他家夫人的聰明，又希望她不要那麼聰明纔好。
“怎麼不說話？”林寶初死纏爛打，“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不是。”
沈戟指着一片大火燒過，只留下滿地黑灰的地方，“你看那兒有窩野兔。”
林寶初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那片還冒着煙的黑色焦土上，有好幾個凸出來的小土洞。
在那些土洞口前，躺了七八只被烤得半熟的野兔子。
“兔子！”
“有肉吃了！”
看到那副場景，林寶初的第一反應是喫肉，而不是爲兔兔們感到難過。
她有罪。
不過兔子肉真的好香！
林寶初提裙奔過去，大火剛剛漫過的地方，泥土還是燙的。
她管不了那麼多，豐耕縣的日子太苦了。
上次開葷還是喫魚的時候。
“沈戟，洞裏還有活兔子！”林寶初大喊，“快回去找個籮筐來。”
枯草燒得快，兔子洞又深。
藏在洞裏的兔子被煙霧薰暈了，一抓一個準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