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叔,您這幾天幫我砍些木頭和竹子來吧。”
今日豐耕縣趕集,林寶初一大早就上街去,找賣柴的人。
地牢旁邊的葡萄園,葡萄藤已經長出第一片葉子了。
她要木頭,是準備搭葡萄架的。
“成成成,小夫人想要啥樣的木頭?”柴老頭二話不說就接下這活兒了。
“我要一丈長,如腿粗的木頭,大概要五十根。”
“要這麼多?”柴老頭吸了口涼氣,“那得好幾天才成。”
林寶初也不急,“沒關係柴叔,您砍得了多少就扛多少來,放在衙門前門旁邊那塊地就行。”
柴老頭第一次接這麼大單的生意,惶恐的同時又感激不已。
連連向林寶初保證,“成,小夫人放心,我一定替你辦好這事兒!”
“對了。”
林寶初叫住柴老頭,“柴叔,您知道鄉里誰家會搓麻繩嗎?我還想要一些麻繩。”
“麻繩?有啊有啊,我那大兒媳的孃家就是幹這個活兒的!”
柴老頭高興壞了,進城一趟,他就攏了縣衙的兩單生意。
回家說出去都有面子。
“小夫人你要多少?我回去就讓我家大兒媳回孃家去給你搓。”
“嗯……”林寶初想了想,“手指粗細的麻繩,我先要個兩百斤吧,普通的細麻繩,我也先來二十斤。”
粗的麻繩,她是用來搭葡萄架的。
本來想用竹子搭,可葡萄框架之間的距離長,用竹子的話,容易從中間斷裂。
還不如麻繩耐用。
至於細的麻繩,她是用來做冊子的。
扶貧馬上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需要大量的紙張和麻繩。
林寶初訂完柴,又去了程書益的書鋪一趟,把他店裏的所有空白冊子和紙張,全都包圓了。
加上縣衙戶房裏庫存的紙張,大概勉強夠用。
……
縣衙。
沈戟這幾天,早上天不亮和晚上喫完飯後,他都在忙着挖坑。
利用早起和晚睡的時間,還不耽誤挖池塘。
前院挖一個,後院挖一個。
後院那個比較小,他只用了兩天就挖好了,這會兒正放在太陽底下暴曬。
把土曬乾、曬硬。
林寶初去了一趟山裏,撿了些花崗岩和白雲岩回來,把石頭燒成石灰。
在坑裏撒上大量的石灰打底、消毒,再在上面鋪上一塊大木板,在其中一個角留了排氣孔後,用土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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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坑,下面就是一個簡易化糞池,上面就是平地。
等周圍栽上小樹、再種幾盆花,就不會聞到氣味了。
至於茅房,青磚太貴了,林寶初還是打算搭竹排屋。
即通風又好看。
“林姐姐。”
趙佳兒從籬笆院進來,看到在菜地的盡頭處,林寶初和沈戟正在鋪茅草。
今天兩個茅房都在收尾,把茅草鋪上就能用了。
林寶初把手裏的一捆茅草,用棍子挑給沈戟後,纔回頭。
“佳兒,怎麼樣?都通知大夥兒了嗎?”
趙佳兒一如往常的內向害羞,點頭輕聲答:“都通知了,大夥兒明日就來。”
“正好,我們今兒也完工了。”
當初說好的,扶貧工作月休八日,林寶初修建茅房的這幾天,就讓大夥兒把之前的休息日休了。
明天之後,就是新的階段了。
翌日一早。
扶貧小分隊準時來到衙門集中。
經過這二十餘天的經歷,大夥兒都頗有感受,感慨萬分。
“許太醫,你是不知道啊,九溝村那叫一個苦喲,村裏的人啊,都餓得不成樣了。”
溫懷拉着許良弼,跟他說自己在九溝村的見聞。
“還是你好啊,在城裏見不着百姓疾苦。”
“溫太傅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城裏的苦難人比你想的多多了。”許良弼嘆着氣。
“怎麼,城裏也有人喫不上飯?”
“……”
衆人三三兩兩,嘰嘰喳喳,二堂裏談論聲不曾間斷。
直到林寶初和沈戟走來。
“各位,好久不見。”
林寶初懷裏抱着一沓東西進來,笑着和在座的人打招呼。
“林姑娘,我差點啊就見不着你咯。”一個掌櫃道:“你們知道嗎?三溝村的人實在是太兇了,我差點就被打死了。”
三溝村地勢高、田間多石,是沈戟都認爲的頑固之地。
朱金華脾氣直接又暴躁,林寶初從一開始就看得出來,所以才讓他去三溝村的。
“朱掌櫃,那你可想退縮?”
林寶初坐下,用一副調侃的口吻問他。
她之所以敢用這個語氣跟在座的衆人說話,是因爲她堅信,他們不會走。
果不其然。
朱金華大拍桌子,說着粗話,“走?老子好不容易纔把三溝村的人治得服服帖帖,我現在走了,豈不是讓三溝村的人笑話?”
“老子不走!”
“朱掌櫃好魄力!”
衆人紛紛稱讚。
連那幾個自詡自己是官,別人是民,暗暗在心裏看不起這幾個掌櫃的人,都不禁替朱金華叫好。
看來,官與民這兩派勢力,漸漸開始接受對方了。
“好了,大家先靜一靜,我們準備開會了。”
依舊是林寶初主持會議。
大夥兒將目光投到她身上,都快忘了豐耕縣真正的主事人是沈戟了。
“我們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就是要把大家在各村摸排到的情況進行整理、分類、入冊、歸檔。”
林寶初重新制定了戶籍標準,衙門裏那些舊的戶籍將全部被淘汰。
這就表示,接下來,他們需要重新抄寫全縣人口的戶籍。
且這些戶籍上包括的信息,將比原來的細。
這個工作,林寶初是以建檔立卡的標準來做要求的。
“大家請看這份東西。”
林寶初遞給沈戟一幅‘字畫’,沈戟將它掛到二堂的牆上。
這幅字畫上面,是新制定的戶籍樣表。
“這是戶籍樣表,這上面的內容包括姓名、性別、籍貫、生辰、住址、文化程度、婚親狀況、職業等信息。”
“生辰、文化、姻親、職業?”
“這些也要上戶籍啊!那可太麻煩了。”
原來的戶籍,只記錄了名字和住址。
知道是什麼人、住在哪兒,查案找人的時候,能找到就成。
現在咋還要記這麼多東西?
當初下鄉摸排的時候,林寶初就要求他們做了這些記錄。
她堅持自己的標準,“記錄這些,是爲了方便日後,從這些項可以瞭解豐耕縣各個階段的人口分佈。”
“瞭解他們的行業、職業,識不識字,有多少勞動力,有多少病患、有多少人是上學的年紀,有了這些依據,我們就可以科學合理的發展經濟。”
“好像是這麼個理兒。”
聽林寶初這麼一說,賣農具的李餘好像突然間想通了一樣。
“我是做農具生意的,要是知道咱們豐耕縣有多少人是莊稼漢,我不就知道能做多少生意了嘛。”
嗯……他這麼想,也沒什麼錯。
林寶初暗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