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蔬菜，全場一文錢兩斤——”
林寶初每樣菜挑了幾斤放到桌上，開始擺攤。
沈戟幫她支好攤子後，就拿着揹簍獨自前往山裏去。
因爲衙門提前預警了這場大風，街上的人家受災不算太嚴重，家裏的菜園也在大風來之前就收了菜。
這會兒家裏的菜都沒喫完，前來買菜的人並不多。
只有那些家裏不種菜的，或者不相信大風預警，受了災的人來買。
“小夫人，我真該死啊，早知道我就信你說的，早早把菜割回家多好。”一大娘悔不當初。
一邊挑菜一邊跟林寶初訴苦。
瞧她說話的語氣和神情，這是要跟她賣慘啊。
“小夫人你的菜也被大風吹爛啦？”
那大娘看到林寶初身後院子裏的地上，堆了一大堆菜。
她頓時幸災樂禍地說：“我就知道小夫人是唬我們玩兒的，瞧你自己都不信吧。”
“反正小夫人你的菜那麼多，多稱幾斤給我吧，你也喫不完不是？”
說着，那大娘就不客氣地往自己籃子裏撿。
她撿到籃子裏的那些，就是她不打算付錢的。
真是患難見人性。
以前林寶初還覺得豐耕縣城裏的人大多識字，所以不講理的少。
誰知一場大風就暴露出來了，原來不管識不識字，都喜歡佔便宜。
“大娘，這萵筍重，一根就有兩斤了。”
林寶初看向那大娘的菜籃，伸手去數，接着笑道：“您籃子裏一共八根，我就算您七文吧。”
那大娘見白嫖失敗，立刻開始變臉。
“啥菜恁金貴，我還不吃了。”大娘把籃子裏的菜一股腦全倒出來，罵罵咧咧走了。
這大娘沒有當場撒潑，大概是礙於她的身後是衙門。
這個身份挺好的，能少不少麻煩。
“賣菜、賣菜……”林寶初繼續吆喝。
“林姑娘早啊。”
朱金華幾人迎面走來，“這菜好啊，給我留幾斤，中午我回去讓娘子做。”
“好。”林寶初點點頭，沒有繼續菜這個話題。
而是給幾人打預防針，“大門口來了些村裏的百姓，已經在前門等着了，大家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今天我就不露面了。”
一大清早的，林寶初還沒起牀，就聽沈戟說有人來衙門喊冤了。
喊的，自然是那場大風的冤。
一羣人坐在縣衙門口比慘、賣慘，故意哭給他們聽。
沈戟不想理會，林寶初也不想。
他們是扶貧，又不是要做大冤種。
說到那些村裏人，商卓幾人都不禁皺眉，臉上不自覺升騰起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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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們咋能這樣呢，分不清好賴。”
“無知、固執、粗俗！”
大夥兒是恨鐵不成鋼。
林寶初笑了笑，沒說話。
她知道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可循循教誨未必在任何時候都有用，有時候還是得簡單粗暴些。
不刻苦銘心，就不長教訓。
這是她前世扶貧時的領悟。
面對一個把低保款、扶貧豬拿去揮霍，拿去殺了喫的人，她真的很想餓他們幾天。
但上面不允許。
到頭來她還得貼着笑臉，求他們別殺豬。
今生，她不想這麼慈悲了。
“走，我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麼好說的！”溫懷怒道。
連博覽羣書，崇尚道理的溫太傅都氣成這樣。
看來今天的扶貧辦事大廳，會很熱鬧。
縣衙前門。
商卓走到門口，看着坐在地上互相賣慘的一衆村民，冷淡開口：“進來吧。”
“走走走，衙門有人……”
村民們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屁股上的土都來不及拍，爭先恐後涌進縣衙裏。
之前城裏人去村裏問戶籍情況的時候，他們說了，縣衙是爲了讓大家喫飽飯纔去的。
現在他們喫不上飯了，今兒是不是就可以領糧食回去喫？
一想到有糧食拿，大夥兒的腳步更快。
“豐耕縣衙門裏是不有啥好事兒啊，咋來這麼多人？”
從豐織縣來的人，路過豐耕縣衙門口，看到此景，不免好奇。
同行的人不以爲然，“豐耕縣的衙門早就沒官兒了，能有啥好事兒啊，咱們快走吧，再晚就喫不上了。”
“不知道福客來飯莊有沒有被前兩天那場大風吹倒。”
這行人，有的騎驢、有的騎馬，還有的坐轎。
他們都是從豐織縣來的，但不全是豐織縣人。
“嘶——豐耕縣咋這麼幹淨？”
“是啊，房子咋也沒倒？難不成前兩天那場大風沒吹到這裏？”
好不容易從豐織縣滿大街的穢物裏走出來，又遇路上攔路的斷樹殘枝。
幾人以爲，豐耕縣也會是這般髒亂。
但誰知道，豐耕縣的大街不僅沒有髒亂，而且房屋也完好無損。
若不是有些籬笆院被吹倒了，幾人都以爲那場大風沒有來過豐耕縣。
豐耕縣自然乾淨。
大風過後，沈戟就呼籲大家清掃大街了。
因爲街上東西大多是茅草和木頭，大家都很樂意撿回去燒柴。
剩下的瓦片、土塊啥的，都鏟去填坑鋪路了。
“姑娘，敢問福客來飯莊在何處？”
幾人一進城林寶初就注意到他們了，且不用猜都知道他們是來福客來喫小龍蝦的。
今天不是豐織縣的趕集日，那些饞嘴的，會不遠這二十里路，跑來豐耕縣喫。
“在那兒。”
林寶初指向斜對面那個不起眼的小鋪子。
“多謝。”一個男人道謝後，又驚訝地問：“姑娘這是在賣菜？”
她的菜攤這麼不明顯嗎？
“這都是些什麼菜？從未見過，這怎麼喫？”
受大風影響，糧食和豬沒被吹走，菜卻被那場疾風和雨砸了稀爛。
這會兒豐織縣很缺菜。
看到豐耕縣有賣，幾人想着回去的時候買點。
但這菜……他們沒見過啊。
生意來了！
林寶初在心裏暗喜，面上不改色，“這些菜，今日都會在福客來飯莊同步供應，幾位一會兒可以試試。”
經過小龍蝦大捷之後，佟廣財主動來找她合作。
現在的福客來飯莊菜單上，有九成來自於她。
“如此甚好！”
“走走走，快走，咱們今兒是來對了，可要好好喫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