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口菌子雞湯入口,衆人眼睛都亮起來了。
“好鮮的湯!”
謝談竹也盛了碗湯,他一口便嚐出來湯中放了黃芪、黨蔘、枸杞等藥材。
原來中午的時候,林寶初來找他抓藥,是爲做菜?
還有紅鍋裏的桂皮、草果,也是做菜用的。
藥膳,不是做給病人喫的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菌子雞湯是真好喝。
既有藥的滋補,又有菌子的鮮甜,還有雞湯的滿足和口感。
林寶初的手藝,說一句出神入化也不爲過。
其實哪有那麼誇張,林寶初只不過是將這片大地上積累了幾千年的飲食文化,帶回到這裏罷了。
“這是山裏採的蘑菇吧,還有長這模樣的?”
鍋裏的蘑菇奇形怪狀的,什麼顏色都有。
衆人不問能不能喫,夾起來就送到嘴裏。
飽含湯汁的菌子在口中爆漿開來,帶着菌子獨特的味道和雞肉的香,令人食欲大動。
沈箏不是第一次跟這麼多人一塊喫飯,但還是第一次喫得這麼放鬆愉快。
以前在宮裏跟文武百官,世家公子、小姐們一起喫飯,規矩太多。
不能說話,不能發出聲音,喫得沉悶極了。
所以今天這一頓,她可以說是喫得最開心的那一個。
“火鍋好好喫。”沈箏捧着碗,眼睛笑得眯起來,鼓鼓的臉頰像孩子一樣。
“嫂嫂,這個辣鍋裏怎麼什麼都沒有?”
她拿湯勺在麻辣鍋裏撈了半天,除了辣椒和底料之外,什麼也沒撈着。
林寶初放下手裏的湯,拿起筷子,夾了兩片切得很薄的醃牛肉,放到鍋裏去涮。
“紅鍋的湯底都是辣椒和香料,不能喝,它是用來涮肉片的。”
一句話的功夫,林寶初就將鍋裏的牛肉片夾起來,放到沈箏的碗裏。
“就像這樣,把東西涮熟就可以了。”
“謝謝嫂嫂。”
沈箏迫不及待,將碗裏的兩片肉一口送到嘴裏。
不出意外的,她被燙到了,“唔!好燙好燙……好辣好辣!”
沈箏用手擋在口鼻前,一邊哈氣一邊吸氣,嘴裏又燙又辣,把她的臉都憋紅了。
林寶初趕緊給她倒了杯涼茶水,她一飲而盡。
“嗯?嫂嫂,你給我喝的是什麼茶?好香呀。”沈箏湊過鼻子去聞。
“菊花茶,我自己曬的。”
前段時間跟縣衙‘鬧彆扭’的時候,林寶初經常往山裏跑,躲着他們。
她在山裏看到好多金燦燦的小菊花,就把它們採回來,曬乾煮茶。
“菊花茶清熱解火,還能解酒,一會兒大家喫完辣火鍋多喝兩杯,晚上肚子也會好受。”
她這一次做的麻辣火鍋底油,辣椒就放了半鍋,重辣。
纔剛剛習慣喫辣的他們,可能不太能承受得住,所以林寶初中午就煮了這兩壺茶。
吊在井裏放到現在,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菊花茶確實祛火,搭配這一鍋滋補的藥膳湯,強身健體,林姑娘有心了。”謝談竹說。
“原來這頓飯有大用啊!”
經過謝談竹的提醒,衆人這才知道,原來林寶初這麼用心。
“那我可就敞開肚子喫,不客氣了大家夥兒。”
能滋補、能下火、能解酒,這頓飯還有啥好擔心,喫就是了!
“來,大家都把酒倒上。”溫懷輕聲道,他舉起酒杯,“咱們一起敬林姑娘一杯,謝林姑娘不計前嫌。”
衆人紛紛停下筷子,倒酒、舉杯。
“林姑娘,別的不多說了,多謝你沒丟下我們!”
從扶貧小隊建立到現在,一直都很順利。
沒摔過跟頭,就不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也不知道其實他們沒那麼大的本事。
離了林寶初,真的不行。
林寶初羞澀一笑,舉起酒杯,“大家言重了,上次的事我也有考慮不周的地方,還請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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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大家。”
“都別這麼客氣了,咱都是一家人,說什麼不計前嫌、說什麼見不見諒的,喝就喝酒!”朱金華緩和氣氛。
有他這個大嗓門在,飯桌上的氣氛很快達到了高-潮。
一鍋菌子喫完,又下了一鍋。
肉片和牛蛙也都下鍋了,大家喫得很是盡興。
酒過三巡,大家越聊越嗨。
“其實不回去也挺好的,盛京說不定還沒有這麼好喫的東西呢。”
“去他的流放!去他的盛京!”
“要不是老子參加不了科舉,哪兒還輪得到胡啓坤那兩個兔崽子……”
酒勁兒上來了,大家說話多少都不那麼顧忌,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林寶初只跟他們一起喝了兩杯酒,其他時候都是喝茶。
她還是清醒的。
聽到他們說的話,她不禁感慨:他們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都很想家吧。
“各位無需這般悲觀。”
林寶初突然開口,安慰地道:“只要咱們儘快把縣衙的債務還清,大家就有機會回家了。”
“……對!”朱金華也跟着一起安慰他們,“只要咱們把債還清了,你們就能回家了。”
“到時候,溫大人、程大人,你們可別忘了我們啊。”
“還清……”程書益捏着酒杯,苦笑了一聲,“哪有那麼容易啊。”
林寶初可不這麼認爲。
她看向衆人,問:“咱們縣現在的人均年收入是多少?”
嗯?
咋喫到一半還抽考呢?
他們現在喝得腦子都混沌了,哪記得這些啊。
“人均二十一文。”趙佳兒小聲地說。
“二十一文。”林寶初蒼涼一笑。
這個數兒,實在是低。
“距離下一次秋闈,還有兩年時間,大家給我兩年時間,我一定把豐耕縣百姓的人均年收入,從二十一文,提高到二十一兩!”
林寶初壯志豪情,立下目標。
“到時候,咱們有錢了,也有了自己培養出來的學子,一定能一舉中第!”
林寶初放輕語氣,頗爲不捨,“到那個時候,不管你們誰獲得解赦,我都會爲大家感到高興。”
一想到那個時候,衆人都沉默了。
默默喝着悶酒。
“兩年!就兩年!”
林寶初的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信心。
“好,就兩年!”商卓拍桌而起,舉起酒杯,“兩年後,咱們一定把流放之地、流放踐民的帽子摘掉!”
衆人受到鼓勵一般,瞬間變得熱血沸騰。
也不管是爲了回家,還是爲了豐耕縣的百姓,他們都拼了。
“好!我豁出去了!”
“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