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有個掌櫃的鋪子,就在盛京旁邊的城。
池塘三寶一送到,那掌櫃定會把東西賣到盛京裏,大賺一筆。
到時候,盛京就有了。
“是嗎?”季來之懷疑自己的記憶出錯了,“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盛京哪裏有賣?”
“按照招商會的時間來看,盛京這會兒應該有了。”沈箏說,“你們南下時,嫂嫂的牛蛙正往北走,所以你不知道。”
“招商會又是什麼?”
這一頓飯,沈琅、季來之,還有謝執,都聽到了太多太多新奇的事兒。
都把他們聽懵了。
豐耕縣怎麼每天都有新鮮事兒啊。
說到招商會,沈箏又是噼裏啪啦的一通說。
將那天兒的盛況,還有招商會上僖貴妃和林家叫價的事兒,全都跟他們三人說了。
謝執看過《豐耕縣報》,知道招商會一事。
但不知道還有這麼勁爆的內部八卦。
“晚了晚了!”季來之後悔得拍大腿,“我們來晚了!”
“要是咱們再早來一個月,就能看到那天的盛況了。”
–
一頓飯,幾人從傍晚喫到天黑。
不知不覺,月亮已經升起了。
從縣衙後院,可以看到豐耕縣的大街。
街上的百姓們已經開始在自家門前擺供桌,準備賞月了。
林寶初和沈箏沒喝酒,她招呼沈箏一起,準備賞月的東西。
“箏箏,我們去擺供桌、掛花燈吧。”
“好呀嫂嫂!”
沈箏喫得太飽,正想活動活動呢。
兩人去廚房搬了張林寶初和沈戟兩人喫飯的小桌子出來。
在桌子上擺上月餅、葡萄、瓜子、紅棗,還有香爐,以及林寶初下午捏的小馬仔。
林寶初點了三炷香,朝月亮的方向拜了拜。
嘴裏唸唸有詞,“願大家平安順遂,願明年風調雨順,願我家相公永遠開心,永遠愛我。”
說完,林寶初把香插到香爐上去。
她倒是不害臊,直接當着外人的面撩撥沈戟。
沈戟聽到回頭,也起身燒了三炷香。
他只有一句話:“沈戟永不辜負林寶初。”
其他幾人:“……”
季來之:“怎麼豐耕縣的夫妻感情也跟盛京的不一樣啊。”
他就沒見過這種相處方式的夫妻。
盛京的夫妻,不是相敬如賓,就是妻妾成羣,哪有這樣的。
“城裏的月光把夢照亮,請溫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間聚散,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
街上隱隱約約的有人在哼這首曲子。
縣衙的幾人都聽到了,他們擡頭望着燈火點點的豐耕縣大街,側耳傾聽。
“怎麼又有人在唱曲子?”季來之疑惑地說。
白天不是才唱完嗎?
難道晚上也有慶典?
“大家學得真快,白天我們就唱了一遍,喫個晚飯的功夫,大家就學會了。”沈箏揚起一張驕傲的笑臉。
這首《城裏的月光》是她白天的曲目之一。
想來應該是她戲班裏的孩子們回去之後,教家裏人或者左鄰右舍的鄰居們唱過吧。
單薄的歌聲,慢慢凝聚。
從街頭到巷尾,加入的人越來越多,歌聲越來越齊。
到最後,竟演變成了全城大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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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孩子們提着花燈四處跑,咯咯咯的笑聲在夜空下盤旋。
“城裏的月光把夢照亮,請守護它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讓幸福撒滿整個夜晚……”
林寶初擡頭看着天上那一輪乾淨美好的月亮,跟着大家的歌聲低聲哼唱。
他們應該也在擡頭看月亮吧。
沈琅也在擡頭賞月。
說來,他以前也經常擡頭看月亮,看月亮的時候,也會想到遠在豐耕縣的弟弟。
但此刻,不知爲何,沈戟就在他面前,他卻還是覺得心裏空了一塊。
到底空了什麼,沈琅還想不明白。
“喫葡萄吧,很晚了,喫完大家都早點回去休息。”
林寶初把供桌上的葡萄端到飯桌上,又說道:“三王爺、季公子,我已經在客棧給你們準備好房間了,過去直接報名字就行。”
“對了。”她看着沈琅,“僖貴妃在二一六號房。”
沈琅微笑着說了聲謝謝,然後就把注意力都放在盤中的葡萄上。
他的反應很平淡。
就好像林寶初口中的僖貴妃,對他來說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沈琅被盛京各方人馬盯了十幾年,早就習慣了僞裝。
即使是得知了僖貴妃的真相,他依舊可以做到波瀾不驚,不讓人抓住半分弱點。
–
客人散去,城中歸於寧靜。
林寶初和沈戟一起收拾完廚房,洗了澡,忙碌的一天終於結束。
明天還有一天假,扶貧小隊不上工,工廠也不開工,
林寶初比其他人休息的時間都少,所以她打算明天給自己放個假,什麼也不幹,就純休息。
屋裏窗子大開,月色鋪灑在窗臺和書桌上。
從稻田吹來的晚風還夾雜着泥土和稻禾的味道,叫人心情平靜。
沈戟巡完縣衙回來,看到林寶初躺在牀上,嘴裏還哼着今晚的曲子。
他吹了燈籠裏的燭火,關好門,朝牀邊走去。
“阿寶心情不錯?”
“嗯。”林寶初往裏面挪了挪,“相公,你心情不好嗎?”
沈戟知道她會問,所以沒有吹屋裏的燈,直接躺下。
“阿寶想問什麼,問吧。”
林寶初扭頭看他,桌上豆大的燭燈隨風閃爍,一明一暗。
照得他的側臉影影綽綽、變幻無常。
“這麼多年,你是怎麼熬過來的?”林寶初問出沈箏在飯桌上問過的問題。
她一直都很好奇。
豐耕縣沒有縣令,怎麼會有周厲這個捕頭?
他跟周厲,到底經歷了什麼?
沈戟沉默了幾秒,回望她,“阿寶,我不想說,可以不說嗎?”
曾經的那個他,連他自己都害怕。
曾經的豐耕縣,也比西疆的戰場殘酷。
“可以。”
林寶初並非要勉強他一定要說,她趴到他身上,捧着他的臉,居高臨下。
“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需要有個人傾聽那段過去,請你一定要第一個想到我,好嗎?”
沈戟因爲她這一句話,眼眶倏地紅了。
他滾了滾喉嚨,半哽咽地笑道:“你怎麼、總是那麼瞭解我。”
“因爲我是你的娘子啊。”
林寶初誇起自己來,毫不要臉,“我是你最溫柔、最好看、最聰明、最棒最棒的娘子啊。”
沈戟被她這一出逗笑,胸膛隨着笑聲起伏。
林寶初按着他的胸口,皺眉,肯定地說,“你笑話我!”
“我沒有。”沈戟不承認。
“你有!”
“我沒有。”
“你嘴角都沒藏住,還說沒有!”林寶初氣得低頭去咬他的肩。
沈戟一聲悶哼,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阿寶,要喫,就得喫透。”
一個肩怎麼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