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一塊聊了將近一個時辰。
林寶初打着算盤,盡心盡力的爲他們規劃蔬菜的搭配,以及運輸和保存的方式。
“一直到十一月,進入冬季,我能供應的時蔬就只有辣椒、萵筍、捲心菜、洋蔥……”
話說着,擡頭間發現,肅朝的那兩位根本沒有在聽。
他們啃鴨翅啃得相當認真。
林寶初看着桌上堆積成山的果皮、雞骨、瓜子殼,頗爲無奈。
“兩位,我們還在談生意,你們別光喫,稍微給點反應啊。”
她就不該在生意桌上提供小食。
經她提醒,池朔才從手裏的鴨翅中回神。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找藉口道:“也不知道怎麼的,這東西一喫就很難停下來了。”
看到盤子裏有,嘴巴就一直想喫。
林寶初嘆了口氣,拿他們沒辦法,鴨脖鴨翅這種東西確實會上癮。
她點了點硯臺,示意他們把注意力放到生意上來。
池朔擦了擦手,拿起林寶初所做的規劃表。
上面記錄了從這個月開始,一直到冬季,每個月豐耕縣能供應給他的時蔬種類,以及它們的運輸和保存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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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鮮他最多只能供應到十月底。
按照之前謝執和林寶初籤的協議,一車海鮮換三車蔬菜。
肅朝每個月給她送兩批海鮮,她就得還六批蔬菜。
這對她來說倒不是什麼難事兒,有時候十車海鮮,她挖兩畝地土豆就能應付。
就看肅朝能給她撈多少海鮮來,他們海鮮越多,她菜就越多。
“在下信得過林姑娘,這樣就挺好的。”
池朔雖然剛纔一直在喫東西,但耳朵沒歇過,他對林寶初的規劃沒有意見。
“早知道這樣,我直接給你們寫個單子就完了,還開什麼會。”
林寶初收拾筆墨算盤,“就暫時計劃到十一月吧,冬季的蔬菜可不是這個價格,到時候再議。”
她把筆墨算盤還給朱中舉,要走時,池朔又叫住她。
“林姑娘,我還想買這瓜。”
他指了指桌上的西瓜皮。
林寶初擡手揮了揮,腳步未停,“我知道了,等我定了價再通知你們,我有事先走了。”
她這麼着急,是跟沈戟約了今日要去佈置新房的。
–
商卓進京趕考的日子近了。
沈箏給他收拾了一些東西,又找薛伯給他做了幾身衣裳,讓他帶着穿。
天色暗了,商卓才合上書本,從書館離開。
從年初開始,只要不下鄉,他就幾乎都泡在書館裏,辦事大廳都很少去。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大夥兒不讓他去。
小溝村的事務,都有大家輪流幫忙,就是爲了讓他好好讀書備考。
如今趕考的日子近了,他愈發覺得壓力很大。
他肩上承載的責任非常重。
步履虛晃,披星戴月,轉進巷子發現,屋子裏點着燈。
商卓幾乎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沈箏在等他。
他望着那扇透出昏黃燭光的窗子,心中泛起陣陣柔情,他何德何能啊!
“你回來啦。”沈箏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起身跑到門口迎接,“我給你收拾了行李,你看看還有什麼落下的?”
她拉着商卓的袖子進屋,指着地上兩個整齊的藤箱。
商卓看着那箱子,裏面整整齊齊的碼着換洗的衣物、鞋子,還有筆墨紙硯,水袋雨傘,什麼都給他備好了。
比他自己備的要仔細得多。
商卓放下手中的東西,輕輕擁抱沈箏,修長的身子並無多少重量,只是把下巴搭在她肩上。
“箏箏,謝謝你。”
沈箏感受到他刻意保持距離,她迴應他的擁抱,主動把他摟緊。
商卓身子一僵,不敢有動作,只有心跳在狂躁。
“嫂嫂讓你明日去縣衙跟大家一起喫個飯,我們給你送行鼓勁。”沈箏說。
“好。”
商卓木訥迴應。
“明天你一定會喝不少酒,我有話,就現在說了。”
沈箏萬分不捨,“到了盛京,住宿去會寧驛館,喫飯去饕鬄齋,不許去戲院、不許去青樓、不許勾搭任何一個盛京的姑娘!”
“貢院在東五巷,旁邊有幾家書鋪,筆墨可能會貴一點,你別捨不得買……”
沈箏哽咽。
不知是想起了以前在盛京的時候,還是太捨不得商卓了。
她真想跟他一起去。
“放榜時,會有很多名門貴女在榜前挑婿,你別理會她們。”沈箏埋頭在他胸口,悶聲說。
她一字一句,商卓都聽進去了。
“還有,不管你考得如何,你都要回來,我……”沈箏頓聲,改口道:“我們都在豐耕縣等你回家。”
聽到這一句,商卓再也控制不住,眼眶紅了。
他最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不過……
“你說的我們,包括你嗎?”商卓突然想逗她。
他明知故問!
沈箏欲推開他,掩飾自己的緊張。
商卓卻不肯放手,還一直追問,“你會等我嗎?”
沈箏掙不脫,換了個方式,開始轉移話題迴避他的追問,“飯要涼了,你喫是不喫!”
“喫。”
商卓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個想法從發芽到脫口而出,只用了一瞬間。
“我想親近你,可以嗎?”
轟——
沈箏倏地停下所有動作,僵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他、他剛纔說什麼?
親近她!
商卓也懵了,他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剛纔那句話是出自他之口。
屋中,氣氛安靜得可怕。
良久,商卓率先反應過來,放開了她。
“箏箏,對不起,是、是我唐突孟浪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試圖解釋。
卻發現,越解釋,越心虛。
她會不會……討厭他了?
沈箏的臉紅得能滴血,緊張到眼裏有淚,但看到商卓慌張不安的模樣,她破涕爲笑。
接着羞過臉,嬌嗔着,“討厭!”
商卓見她並未生氣,那顆不安的心這才放鬆下來。
不過,她這般小女孩的嬌羞模樣,真好看。
“我剛纔的意思是,想跟你討一個定情吻。”商卓突然光明正大,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臉頰,“這裏,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