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卓的接風宴包下了整個客棧大堂。
原本是縣衙自己人的聚會，後來不知怎麼的，來的人越來越多。
城中百姓聽說狀元爺回來了，一番打聽之後，全朝這邊來了。
商卓不好拂了大家的面子，一杯接着一杯，喝了不少。
扶貧小隊見此，輪流上前替商卓擋酒。
要不是他們人多，還真擋不住這全城百姓的熱情。
酒過三巡。
宴席散了。
扶貧小隊的男人們都喝得醉醺醺的，被前來接他們的家人扶回去。
“商公子，還走得動嗎？”
林寶初也得扶着沈戟，沒辦法送商卓，其他人也只能自己顧自己。
沈箏彷彿早知會這樣，所以今晚滴酒未沾，跑來把商卓扶住。
“嫂嫂，商公子就交給我，你快帶九哥回去吧。”
林寶初看了二人一眼，想着商卓家就在附近，也就不再管了，“也好，你們路上小心。”
沈箏喫力地扛着商卓，跌跌撞撞、踉踉蹌蹌轉進巷子，商卓一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進了巷子沒幾步，醉得不省人事的商卓就突然睜開眼。
“大家都走了嗎？”
他咬字清晰，語氣也聽不出醉態。
沈箏驚訝地擡頭看他，“原來你沒喝多？”
冬日不見月色，黑暗中，商卓的嘴角勾起一抹間計得逞的笑，一個俯身，把沈箏摟進懷裏。
“你幹嘛！”
“別推開我。”商卓帶着一絲央求，“我等了一晚上，終於可以抱你了。”
天知道他等得有多煎熬。
一整個晚上，他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她一刻鐘。
他想抱她、想親近她，想同她說好多好多話，卻一直沒機會。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兩人獨處的時間，商卓是片刻也等不了，在巷子裏就將她擁入懷中。
他沉沉地閉上眼睛，藉着醉意，大手摟緊她的腰肢，嗅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沈箏又緊張又害怕，四處張望，生怕被人看到。
“你、你放開，被人看到了不好。”
商卓充耳不聞，“不會，此刻已過子時，夜裏冷，不會有人出門的。”
他加重力道，大手遊走到她背上：“箏箏，可有想我？”
沈箏掙脫不開，將臉埋進他胸膛，嬌嗔地罵了一句：“你討厭！”
以前那麼知規知矩、清雅溫良的公子，如今怎變得這般孟浪，情話一句一句的往外冒。
商卓捱了罵，笑得愈發開心，“看來是想過。”
“我纔沒有想你。”
“真的不想我？”商卓故作失望，逗她玩兒，“我可是日日都在想你呢，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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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箏臉上像煮開的水，紅得發燙，安靜的巷子裏，唯有她的心在砰砰砰地跳。
她心動不已。
商卓清楚的聽到她的心跳聲兒，收斂了笑容，正色道：“箏箏，我喜歡你，嫁給我可好？”
“雖然我現在給不了你榮華富貴，但我保證，我一定會努力，不讓你喫苦，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商卓的心跳聲不比她小，他緊張得心臟都要跳停了。
生怕她會拒絕他。
沈箏沒想到他會這般直接，他纔回到豐耕縣半日，家門都未進，就向她求親了。
不過，她等了他這麼久，不就是爲了這一刻嗎？
“箏箏？”
沈箏輕輕點了一下頭，用比蚊子還小的聲音應了一句：“嗯。”
商卓聽到了。
他狠狠鬆了口氣，漾起嘴角，半蹲下將她托起抱着，然後就是傻笑個不停。
其實商卓此刻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想親近她，想抱着她開心大喊，但又怕擾人睡夢。
沈箏居高臨下，用手捶了下他的肩，“有人來了，快放我下來！”
大街上，更夫走近。
商卓將她放了下來，拉着她的手快步往家走去。
沈箏任由他牽着，“我已經搬到新房子裏去，不住這邊了。”
商卓沒回頭，“再待一會兒，晚點我送你回去。”
除了上次在小溝村，他們不得已共處一室之外，商卓都恪守本分，從未作出過什麼有辱她清白之事。
今晚也是如此。
今晚恐怕是個例外。
兩人看着被砸碎的門窗，愣在原地。
門窗被砸，倒不是被人入室搶劫，是百姓們爲了祝賀他中狀元，特地來砸他家窗子的。
寓意辭舊迎新，躍龍門。
砸得越狠，代表百姓們越替他高興。
於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商家的門、窗無一倖免，全都被砸壞了。
商卓不怒反笑，“看來今晚我家是睡不了了。”
大冬天的，門窗都壞了，睡在這種四面通風的環境，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他一定會生病。
“走吧，去看看新房子。”
商卓名正言順，拉着沈箏掉頭朝城外走去。
“你去客棧睡一晚吧。”
“不去。”
“那你去縣衙將就一夜？”
“不去。”
“可你的新房子裏沒被子。”
“你有就行。”
商卓覺得這是天意，天意不可違，他今晚賴定她了。
到了新區。
商卓牽着她直奔她住的地方，進了門，他的禮義廉恥就全都拋在腦後。
將她攔在門口，粗喘着氣，鄭重地徵求她的意見。
“箏箏，我想親近你，可以嗎？”
從他離開進京趕考，到現在中了狀元回來，他一直都執着於這個事情。
離開時沒能得到的吻，回來了，商卓依舊想爭取。
屋裏沒點燈，新區也沒住幾戶人家，周圍不見一絲光亮。
這樣黑暗的環境，莫名給了沈箏勇氣，她踮起腳尖，循着他的呼吸吻上他的臉。
大概是碰到了鼻尖。
涼涼的，有點硬。
商卓高大的身軀猛然一震，怔愣片刻，下一秒，大手扣住她的後腦，準確無誤地親覆上她的脣。
兩人都是第一次，一個吻得笨拙，一個應得生澀。
但情到深處，依然忘我。
不知過了多久，商卓戀戀不捨，仍強迫自己放開她。
他往後退了一步，黑暗中只聞二人連連的喘息聲兒。
“箏箏，對不起，我不該……”商卓懊悔不已，“我還是去客棧睡吧，你早點休息。”
他幾乎落荒而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