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村工作隊，屬於我們豐耕縣的英才計劃之一，我們給每一個駐村工作的人都準備了一間公租房。”
林寶初親自領着呂家父子去看房子。
其他駐村的書生們也已經從消防司宿舍搬出來，入住公租房了。
就連陶峪和段衍這兩個公子哥，都不住客棧，搬來和大家做鄰居。
不知道呂繁這個官二代，能不能接受這個條件。
“就是這裏。”林寶初隨手指了間房，“旁邊這間是陶公子的住處。”
“若呂公子住不慣的話，城裏還有客棧、個人宅院，或者住到我們新區去也可以。”
“但我們提供的房補數額不變。”
有錢的話，隨他們想住哪裏都行。
“不不不，就讓他住這兒！”
呂珧說，“小夫人，你千萬不要對我家這個不成器特殊相待，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是送兒子來歷練的，不是來當少爺的。
林寶初挑眉，沒接話，“那請呂公子挑房子吧。”
呂繁就挑了陶峪旁邊那間。
傍晚的時候，呂珧就找城裏的粗使婆子來把屋子上下打掃一遍。
然後在城裏買了些傢俱，直接搬進去了。
父子倆晚上就在這房子裏住下。
隔日。
父子倆一塊出現在縣衙。
林寶初說呂繁今日直接下鄉，呂珧想跟着一塊到村子裏看看，就跟着來了。
“這位是福珠，她今天正好也要去十溝村，一會兒你們一起吧。”
十溝村的藥材剛種下，福珠要幫謝談竹去看看。
“有勞小娘子了。”呂家父子作揖道。
“客氣。”
福珠收拾好東西，招呼二人，“走吧。”
“就這麼直接去了？”
呂珧見她只背了個單肩布包，裏面是一套文房四寶，手裏拿了個竹水筒，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屋裏其他人更是無動於衷，連個眼神都沒有。
福珠問：“呂大人還有什麼落下的？”
呂珧搖搖頭，“倒是沒有。”
他以爲，大家會歡送一番呢。
至少林寶初得起身送一送他們吧？
呂珧將目光投到林寶初身上，只見她坐在位置上低頭書寫着什麼，根本不看他。
無奈，他只得出聲兒，“小夫人不同我們一起去嗎？”
林寶初被點名，她擡起頭來，“我一會兒要去街上看工程進度，沒時間，你們跟福珠去吧，福珠她熟路的。”
呂家父子不知道，這就是他們下鄉的日常。
有事要去村子裏就直接去，沒有什麼儀式。
今日與昨日的區別對待，讓呂珧有點懷疑人生。
“……好吧。”
–
十溝村村委。
十溝村的村委是一個新蓋的農家小院，進門正面便是村委辦事處，兩邊分別是住處和廚房。
院子中央是一塊黃土地，條件很農家、很粗糙。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小院，組成了十溝村的村委。
辦事處大門虛掩着，裏面空無一人。
旁邊的廚房裏有炊煙，福珠便上前詢問：“大娘，我是縣衙來的，陶公子他們呢？”
這個大娘是村委的廚娘，臨近中午，正在做午飯。
看到福珠和呂家父子這樣的城裏人來了，她十分高興，因爲陶峪也是城裏來的。
“陶公子去藥園了，一會兒就回來，姑娘你們到屋裏坐，我給你們倒水去。”
那大娘想要熱情接待三人，可又礙於鍋裏還有菜。
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
福珠見狀，趕緊道：“沒關係大娘，你忙你的，我們自己倒水喝就行。”
村裏的條件，她下鄉入戶的時候就感受過了。
哪裏還敢要求什麼。
三人推開辦事處的門，這是一間大堂屋，有兩個明顯不一樣的辦公區域。
左邊有四張私人辦事桌，一張空着，另外三張桌上都有物品擺放。
桌上擺了許多書籍，筆墨紙硯齊全的，一看就知道是陶峪的位置。
另外兩張桌上，一張只放了個喝水的碗，應該是村長的。
還有一張桌上放着一個算盤，以及一本賬簿和筆，應該是村裏賬房的。
這是村委的標配，兩個駐村隊員，一個村長、一個賬房、一個廚娘。
“這張空桌子應該是另一個駐村隊員的，也就是你的，你自己收拾一下吧。”福珠指着那張空桌子，對呂繁說。
這屋裏的東西，外面的大娘每天都擦拭收拾，所以很乾淨。
呂繁無需收拾，直接將自己的東西放在桌上。
東西放到桌子上的剎那，桌子微微傾斜，晃了一下。
三人低頭往地上看去，原來是地不夠平整，有一條桌子腿懸空了。
再看其他人的桌子，都有此類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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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的拿石子墊平，有的拿紙張塞住，以穩固桌子。
呂珧看到這條件，突然感到又心酸又敬佩。
駐村條件這麼苦，住的是農家院，喫的是農家菜，連辦事處的地都是黃泥地。
駐村的書生卻還能堅持下去，任勞任怨、無私奉獻。
難怪豐耕縣富裕呢，原來這背後，有這麼多默默付出和堅持的人在努力。
“爹給你找塊石頭去。”
呂珧轉身出門，到院子裏找了幾塊小石頭回來，幫忙墊桌腳。
福珠沒幫忙，她在右邊的公共長桌周圍瞎轉悠，看着牆上掛着的十溝村地圖，以及一些村規民約。
這些東西，都是陶峪駐村之後做的吧。
黃泥院子、黃泥房子，太陽從窗外投射進來，整個屋子都黃澄澄的。
空氣中隱約還可聞到泥土的味道。
這條件比呂繁想象中的要差很多，他承認，這一刻，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還是低估了村子的艱苦。
“陶公子你回來啦，屋裏來人了……”
外面大娘的聲音響起，下一秒，就看到滿頭大汗的陶峪走進屋裏。
他回來的時候先到住處拿了毛巾打水，這會兒正用毛巾擦汗呢。
“謝娘子？”陶峪只認得福珠，“你怎麼來了？”
福珠說明自己的來意，同時給他介紹呂繁。
“我是來看藥園的，順便把新招的駐村隊員給你帶來。”她介紹說：“這位是呂繁，他以後就跟你一起駐十溝村了。”
不管這個呂繁是誰，只要是來駐村，陶峪都很高興，也很歡迎。
“歡迎呂公子！”
他跟村民們真的聊不到一塊去。
現在好了，終於來了個能聊天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