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留口氣。”
洛星微自然不是爲了當那聖母,只是如今讓王良北暈了挺麻煩的。
“還得讓他說出全部的真相。護士的事說不定他也知道一些,我們還能順着這條線找到當年母親被弄丟的全貌。”
陸尚柏“啪”一大掌揮過去,怒喝:“說!”
王良北撇過頭去,不搭理。
陸尚柏又是一大掌扇過去。
王良北耳朵嗡嗡的,依舊倔着。
洛星微走上前來,拍了拍陸尚柏的肩,“我來。”
審訊嘛,哦,不,刑訊,她可是一把好手。
順便回頭望向二人,“要不你們先出去避避?場面可能有點刺激。”
怒氣上頭的陸尚柏聽到外甥女這話,連怒意都散了三分,有些哭笑不得。
陸文爵嘴角抽了抽,都將人打成這樣了,他們看上去也沒丁點不適,難不成接下去的畫面還能比他爸打人更刺激?
洛星微也只是提個醒,看他們倔強不離開,也是意料之內的。
做她要做的事,毫不影響。
當洛星微走到王良北的面前時,他抖了三抖。
剛剛陸尚柏打他,他都沒嚎一句。
但是小小姐往跟前一站,他就覺得渾身汗毛倒豎。
彷彿這是什麼喫人的山野精怪。
洛星微從腰間抽出一卷布袋,癱開在手上,用手指點點戳戳的,彷彿是行刑人在行刑前挑選用哪件趁手的工具。
王良北沒忍住用餘光瞥了瞥,結果他就看到金閃閃的大針在午夜昏黃的燈光中顯得格外耀眼。
Fuck!!!
他可不認爲小小姐是好心地想爲他這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做鍼灸按摩。
這鐵定是要做容嬤嬤啊!
但他不是燕子,受不住啊!
王良北不由自主地吞嚥口水。
露出和着血的門面牙齒,咧嘴說道:“洛小姐,我說行不行?”
還在挑選金針的洛星微動作一頓,不滿地看着他。
王良北被盯得更毛骨悚然了。
怎麼了?難道他說還不行?
“也不是不行”,聽上去語氣不大開心。
隨後洛星微沒有感情地一笑,“但是晚了。”
“得罰。”
王良北:???!!!
於是,在接下去的二十分鐘裏,陸尚柏和陸文爵見證了王良北的痛苦扭曲掙扎,即使手腕腳腕都被緊緊綁在凳子上,但是身體能動的地方,依舊扭得像條蛆。
面部的五官因難以忍受的疼痛而擠兌在一起,胸口一起一伏的,像是一條瀕死的魚。
王良北疼得想求饒都說不出話來。
陸尚柏欲言又止,當然不是同情,他是怕外甥女這一出會不會把年事已高的王良北直接折騰沒了?
合着剛纔你阻止我留人一口氣,別自個兒將人玩沒了啊。
好在,洛星微到底是有分寸的,眼看着王良北翻白眼快要過去了的時刻,洛星微手速極快地拔下了金針。
王良北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終於呼吸到氧氣一樣,劇烈地喘着氣。
但洛星微似乎連等他喘勻的耐心都沒有,直接逼問:
“想說了嗎?”
王良北微微點頭,奈何一時間痛得說不出話,一個“想”字在話口沒能說出來。
他以爲對方能明白他意思,不成想小小姐那冷漠到極致的嗓音又響起在耳畔:
“嗯?不想啊!那就繼續吧。”
隨着冰冷的話一起的還有再次靠近自己的金針。
王良北欲哭無淚,他想的啊!想說的啊!
奈何嗓音實在啞得不像話,一個“想”字就是蹦在嘴邊,發不出音節來。
他害怕得要死,眼看金針又要戳進自己皮膚裏了。
還未散去的恐怖的疼痛記憶直衝天靈蓋。
他用盡全身力氣,連帶着凳子一起擺動晃起來,猛烈地表達着他的意願。
陸尚柏是第一次直面這小外甥女的冷酷勁,他知道洛星微一定也看出了王良北的意思,是願意說的,卻還要故意嚇他。
原來自己剛剛那些真勁實拳,還沒有外甥女的存在感帶來的威懾強是吧?
在她的那些令人顫抖手段前,他的拳頭真是弱爆了。
洛星微滿意地看到王良北崩潰的心態。之所以她不斷地壓迫他,是因爲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王良北會因爲巨大的恐懼而不敢撒任何一點小謊,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
她要得到最完整、最準確的信息。
洛星微像是一只逗貓逗夠了的獵人,回到了她原來的位置,隨意地坐在王良北對面。
卻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盯着他,也不催。
但王良北硬生生被看得發毛,他不敢多休息,嘗試着能開口了,就趕緊逮着機會說。
生怕晚一步,洛星微就又給他上金針。
之後就是坦誠所有他知道的內容。
而錄音設備完整地將王良北的犯罪自述一點不落都錄進去了。
……
“怪不得,那天你看到我母親的反應那麼奇怪。”洛星微想起那天晚上帶陸佳凝第一次去陸家時的事。
“是的,我……我隱瞞了這件事,心裏多少有些愧疚,當陸小姐出現的時候,我總是擔心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會不會來找我報仇之類的。”
……
“還有一個問題”,陸尚柏整個人青筋盡顯,渾身都散發着即將暴動的極怒氣息。
也是陸尚柏最在意的點,亦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阻止我爸去見護士的方法有很多種,你爲什麼要選擇殺了他!”
王良北自嘲般看了看自己的腿,“你以爲我願意啊!我也不想變成殺人犯和瘸子的。”
“我只不過想造成點車損,讓老爺那天見不了人罷了。”
“哪裏曉得一個失誤,車子直接翻了出去。”
“靠!”陸尚柏終是忍不住發泄了一句。
一腳踢翻了旁邊的凳子。
就因爲這種該死的理由,他爸無辜地葬送了性命。
越想越氣,悲痛混合着憤怒,讓陸尚柏的理智再度崩潰。
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單方面發泄。
……
趕在天亮時,他們將王良北和證據一起送到了警局。
警員看到施害方這張腫成豬頭的臉,如果不是因爲來的人是陸家的,高低得請他們進去喝一壺再走。
這之後,讓王良北爲車禍案伏法的事,陸家的人自會去辦,洛星微就不操心了。
回到陸家,幾人將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與其他人聽。
喬念這晚也沒睡着,一直等着消息呢。
原來,那天,這個護士在抱走嬰兒後,爲了躲避人羣被看見,去往地下停車場,恰好碰到了王良北停的車。
兩人達成了金錢交易。
王良北不知道這是陸家的孩子,他當時確實有察覺到這個護士行蹤可疑,還手裏抱着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但事不關己,他不在意。於是,在護士給了他一大筆錢的時候,他答應幫了這個忙。
陸蕭然每次在醫院陪生產完的喬念都要待上三個小時。而王良北深知這一點,所以毫不擔心他做的事暴露,趕在陸蕭然回去前回到了醫院的停車場。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個護士手裏的嬰兒竟然是陸家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公主,這事兒誰能料到?
王良北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據他交代,他有猶疑過是否要說出來,但最終害怕陸蕭然會因爲這事罷免他的職位,所以選擇了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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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個護士,王良北只知道大概的位置,是在京郊的碧水村。
但是如今四十多年過去了,要找到那護士更難了。
不過根據王良北的描述,公安那邊給了一張護士的畫像,大概可供參考。
只能先派人去打聽打聽,慢慢找了。
這件事的真相揭露,讓陸家頹喪了一段時間。
期間洛星微和陸佳凝跟着陸家人一起去陸家陵園祭拜了陸蕭然。
在陸家住了幾天後,洛星微回了星苑,而陸佳凝則是留在了陸家,順帶開導喬唸的心情。
好在陸佳凝的迴歸,讓喬念心裏又多了一份寄託,沖淡了一些她懷念陸蕭然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