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燕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徐副將當場被處死,而顏如玉押進了大牢,顧太后則被囚禁於長清宮,至於白丞相,找到人時,已是具冰冷的屍體。
不僅宮中經過一番血洗,便是顧太后一黨也全被連夜抄家處斬,穆彥親領鐵騎執行,肅清朝堂。
翌日!
皇城恢復往日繁華的景象,昨夜裏宮變的消息沒有半點傳出,好似從未發生過,百姓的生活仍舊如常。
但,攝政王府卻不平常,整座府邸就像籠罩在陰霾裏,從上到下,人人心情沉重。
只因,他們的王妃命不久矣!
“滾!!!”
屋裏傳出一聲暴喝,緊着,衆太醫惶恐的從屋裏衝出來,各個已是滿頭冷汗,便是雙腿都在打顫。
攝政王的雷霆之怒,簡直要把他們的老骨頭都嚇散架了。
藥老剛來,就見衆御醫慌張的離去,心下了然,不禁皺眉,“那丫頭當真傷的很重?”
“哪裏是傷重,簡直就是要死……”
說着,猛然捂住嘴,祁姜小心瞧了眼前邊的屋子,壓低聲音道:“您老不知道,王妃昨夜裏就只剩一口氣,太醫都束手無策,現在,就指望您能救王妃了!”
整整一夜,太醫院所有太醫都守着王妃醫治,全都使出畢生所學,可惜還是救不了王妃。
誰能想到,王妃的心臟是在右邊,而那一劍恰巧刺中的就是右邊的心肺。
若然王妃真的……
主子怕是……
祁姜不敢想下去,滿面憂色,便是藥老神情也凝重起來。
屋裏!
小包子跪在牀前,小手手緊緊抓着孃親的手,哭成了小淚人,眼淚啪嗒的掉個不停。
“孃親,你醒醒,嗚嗚,孃親看看安安,不要丟下安安,嗚嗚……”
躺在牀上的明姝,一臉蒼白之色,彷彿沉睡了似的,氣息極其微弱,隨時都要消散。
小包子哭的傷心,站在邊上的小皇帝也忍不住抹眼淚。
醜女人那麼可惡,肯定不會死的,不會的……
小皇帝心裏安慰着自己,卻愈發傷心,特別是瞧着沒了生氣的明姝,眼淚掉的更兇。他沒有哭出聲,可眼睛都紅腫了。
“爹爹,你快救孃親啊,嗚嗚……安安不能沒有孃親!”
小包子哭着,抹着眼淚,扯了扯旁邊冷月寒的衣角。
那哭聲,令冷月寒心裏不禁抽疼,望着明姝的目光都是隱忍着的懊惱自責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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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當時在她身邊,她便不會……
越想,冷月寒越是自責,兩個小的在哭,而他,握着拳,默默吞嚥着苦痛!
“主子,藥老來了!”
祁姜這時匆忙跑進來,藥老緊隨其後,也不顧上和冷月寒多說,藥老便衝過去,迅速把脈,檢查傷口,最後給明姝餵了一粒藥。
好在那藥入口即化,便是人昏迷不醒也不影響!
見此,冷月寒才道:“她,如何了?”
藥老起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老頭子方纔給她吃了一枚護心丹,暫且能保她幾日!”
這意思便是,連他都無能爲力。
小包子哇的一聲,撲在牀前大哭。就是小皇帝也沒忍住,跟着哭出了聲。
藥老無奈,若丫頭心臟不是在右邊,就那一劍,哪怕再深,他也能救回她一條命,可惜……
想着,衣領突然被揪住,只見冷月寒眼底涌動着怒色。
“什麼叫保她幾日?本王要的是她活着!”
冷月寒額上青筋暴跳,便是手背上也如此,可見是有多震怒。
“老頭子不是大羅神仙,還能讓人起死回生不成?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她!”藥老氣極,甩開冷月寒的手。
“孃親~”
一聽藥老的話,小包子哭的更兇了。
而冷月寒一下子彷彿失了魂,身子晃了晃。心口驟然抽疼,他不禁擡手按住。
這裏沉甸甸的,就像一塊巨石壓着,讓他喘不過氣,窒息感籠罩着全身。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知不覺中,她竟填滿了他的心!
…………
夜!
一輪彎月當空,涼涼的冷意灌入屋內,風吹的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暗!
此時,屋裏只有冷月寒,小包子傷心的哭暈過去,被祁姜抱走了,小皇帝也跟着走了。
冷月寒守在牀邊,就那麼望着明姝,腦海裏皆是和她在池泉村度過的時光。
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皆刻在腦海裏,抹之不去。
“你這女人,膽大包天,狡黠無比,哪那麼容易死?”
“你裝死騙本王的對不對?你素來小心眼,睚眥必報,定然是氣本王沒有及時去找你,才裝睡不醒!”
“明姝,你給本王起來!”
“……”
權傾朝野,清絕傲然的攝政王,竟是語無倫次起來,他緊緊握着她的手,眼眶紅了,便是那邪魅的俊顏上,都染着悲痛之色。
再開口,嗓音是壓抑着的痛苦,“阿姝,你睜開眼,瞧本王一眼,可好?”
聲落,牀邊的紗幔輕輕飄動了下。
阿姝……
一聲低喃從冷月寒身後響起,而他恍若未聞。
他自是聽不見,那就不是人說的,而是魂魄離體的明姝輕念着這兩個字。她站在冷月寒身後,瞧着他給自己‘哭喪’,心情複雜的緊。
一聲‘阿姝’,好像打開了她與他的心扉,兩人不得不承認,彼此心裏早就有了對方!
明姝能感覺到他壓抑着的悲傷,很想告訴他,她就在這裏,可惜,便是說了,他也是聽不見的。
從昨夜起,她魂魄便已離體,現在,那肉身不過是吊着一口氣而已,與死了沒太大區別。
她,又死了一次!
換做以前,死了便是死了,可現在,她有了牽掛,做不到無動於衷!
“我說丫頭,你還要留到什麼時候?快跟我去地府報道!”
明姝難過着,一道不合時宜的話音響起。
她頓時一怒,扭頭噴過去,“催什麼催,催命呢?我都死了,你就不能尊重下死者?知不知道死者爲大?”
坐在窗戶上的可不就是小白,被明姝噴了一嘴,很是無辜。
“你見過哪個拘魂的講情面的?”
“再說了,我昨晚沒拘走你,已經很通融你,這要是換做大黑,早就和你動手,哪還像我這般好脾氣的陪着你,看那些人給你哭喪?”
“我通融你,你也不能讓我難辦不是?我就是個跑腿的,在冥主他老人家手下混口飯喫而已,你別爲難我!”
這傢伙,開起口來,喋喋不休,吵的很。能掰扯一大堆雜七雜八的事,聽的明姝耳朵疼。
“行了行了,我跟你走還不行?不過,總得給我點時間告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