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漆黑一片，只有幽微的月光投射進來，但霍焱逼近的那一刻，唐蓁卻奇異地感受到，他的眼圈紅了。
霍焱釋放氣場的時候極具壓迫感，饒是唐蓁也被逼得偏了偏頭，她不想跟他四目相對。
可霍焱卻被她這種近乎於躲閃的姿勢激怒了，他一把用大手扳過唐蓁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面對自己。
唐蓁的雙睫顫個不停，霍焱的眼神中帶着一種狂熱的絕望，和走投無路的瘋狂，他狠聲道，“走？唐蓁，說說看，這次你又要走到哪裏讓我找不着？嗯？！你帶着我的一雙兒女，要走去哪裏？又要走多久？！你怎麼就這麼狠心，離開我五年，還不夠，是嗎？！我的話說得還不夠明白嗎？唐蓁，我後悔了，我知道錯了！我他媽知道錯了！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當年的罪過！掏心還是挖肺，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你什麼都不說！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什麼？！”
唐蓁被他吼得皺緊了眉頭，她看着自己面前青筋畢露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一種無力感。
“呵，對，我什麼都不想要。只要是你給的，我什麼都不要！更不會要你！你死了這條心吧，霍焱。快三十歲了，你也該明白，這地球不是繞着你轉的。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能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個世界不屬於你——而我也一樣，永遠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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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焱的目光中漸漸露出一種茫然的頹廢，他低下頭，將臉頰埋在唐蓁的頸窩裏，悶聲道，“唐蓁，是不是現在就算我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會難受一下了？你就是這麼對我棄如敝履，對嗎？”
霍焱是真的覺得自己的心空了一瞬間，他好像要不認識自己身下的這個女人了。
她真的是唐蓁嗎？
他又真正瞭解過唐蓁嗎？
霍焱跟唐蓁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一種令他遍體生寒的心慌。
就好像，他就算用盡全力，也再沒有辦法抓住她了。
霍焱急促的呼吸噴灑在唐蓁的皮膚上，燙得她整個人手腳蜷縮，唐蓁不適地動了動，聲音冷硬地回答了霍焱的問題，“對。”
霍焱倏地擡起頭，不怒反笑，他痛苦地閉了閉眼，隨後又從心底裏產生了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
這段日子以來，他絞盡腦汁地接近唐蓁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謹小慎微地裝孫子示好……有什麼用！
根本他媽的什麼用都沒有！
唐蓁不愛他了，早就不愛他了！無論他做什麼，唐蓁都不會再多看他一眼！
霍焱的嗓音啞得像剛剛吞了一把炭火，“死就死吧……但是在死之前，我要確認最後一件事——你的心可以對我毫無感情，但你的身體呢？說不定還記得我！”
說罷，他便狂風驟雨般吻了下去，雙手緊緊禁錮住了唐蓁的身體，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抗的可能。
唐蓁的嘴脣被粗暴的男人咬得生疼，她體力跟對方沒法比，但也不會就這樣讓霍焱討到好處。
她的手被霍焱捏在掌心，放在他的肩上，唐蓁便狠狠伸出手指，用指甲肆無忌憚地在自己能碰到的所有地方很狠抓下去。
皮肉被輕而易舉地刺穿，霍焱的動作微頓，但頸側傳來的刺痛卻反而更加激發起了男人的獸性。
他復又擡起頭來，對唐蓁短暫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後便愈加瘋狂地親略起來。
唐蓁幾欲窒息，到了這個地步，她才真的開始感到害怕。
這個男人曾經對她做過的那些事情，將恐懼刻在了她的骨血裏，這些日子霍焱儘可能在唐蓁面前壓低自己的氣焰，就是怕引起她的反感。
可現在他發現這招沒用了，索性也不再掩飾。
唐蓁知道，自己面對這樣火力全開的霍焱，在先天體型上佔了劣勢的她，或許仍舊沒有任何勝算可言。
良久，唐蓁哽咽着嗤笑了一聲。
她逐漸放棄了抵抗，說話的聲音婉轉又悲涼——“霍焱，你還真是一點沒變，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就只有這點本事！你嘴上口口聲聲說想讓我原諒你，但實際卻一直在逼我做我根本不想做的事情！這就是你霍大總裁一直以來的行事準則，是嗎？強取豪奪，我看你跟陸黎川那種人，根本也沒什麼區別！”
不料，身上的男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竟驀地停住了動作。
霍焱撐在唐蓁上方，粗重的喘着氣，看着她蒼白的臉色，頓時心如刀絞。
是啊，他在幹什麼？他瘋了嗎？唐蓁已經夠討厭他了，他竟然還要用這種強迫的方式將她推得更遠嗎？
可是，他真的要被逼瘋了！
他痛苦地甩了甩頭，一點點從她身上爬了起來，唐蓁感受到他的動作，卻也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往旁邊蜷縮了一下，想要離他更遠。
霍焱的胸口像是被一把利劍穿堂而過，疼痛過後，留下的是涼颼颼的空寂。
他平復了一會兒自己的呼吸，聲音沉緩，“對不起，是我的錯。”
說完，便大步離開了臥室，進了浴室關上了門。
唐蓁皺着眉，將被子拉了過來，將自己包得緊緊的，頰邊有一滴淚滑落。
霍焱進了浴室，想衝一個涼水澡來平息自己的反應，他有些煩躁地脫了衣服，卻發現鏡子中自己赤果果露的上身可謂是血跡斑斑。
胸口、脖頸、肩膀，視線所及的地方都被唐蓁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涼水打上去更加刺痛不已。
霍焱在那傷口上摸了摸，看着拇指上的血跡，然後悉數碾碎。
他扯了扯脣，這種疼的感覺卻令他心中的鬱結減少了很多，至少現在的唐蓁是真實的，能給他帶來真實的笑，和真實的痛。
不像他到處都找不到唐蓁的那幾年裏，無數個午夜夢迴，他以爲自己終於抓住她了，可一驚醒，一切都是虛無，一切都是妄想。
霍焱雙手撐在洗手檯面上，眼底晦暗深處的火光呼嘯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