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黃口小兒的胡話,皇子妃聽這些做什麼?”
唐氏滿臉堆笑地看着紀氏,一把將福寶扯到了自己的身後。她的力氣很大,福寶甚至被她扯摔到了地上,額頭磕到了一旁的臺階上,瞬間就流出了血來。
福寶喫痛,瞬間哇哇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對着一直躲在唐氏身後的雲錦伸手,口裏不住喊着——“福寶好痛!求求孃親抱抱福寶!”
“雲錦姑姑真是好狠的心呢!爲着個自私自利從不爲你考慮的人,眼睜睜地看着從自己肚子裏爬出的孩子受傷哭泣,你真的忍心嗎?”
蘇氏從懷裏拿出方帕子替福寶包住了額頭,哄着他道,“福寶不怕,你告訴姨姨,這個姑姑是誰?你別怕,大聲說出來!”
“哇哇哇……她是我的孃親,是福寶的孃親!福寶有爹爹有孃親還有奶奶,福寶不想在這兒了,福寶要回家!”
這會兒的雲錦看着眼前的景象,心裏當真如同被油烹了一般。她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唐氏,卻見她還是那副惡狠狠警告的樣子。又偏過頭看着滿頭是血仍在不住哭泣的福寶,她內心那道脆弱的防線便徹底崩塌了。
只見她狠狠甩開唐氏的手,瘋了一樣衝到了紀氏面前,先是朝着紀氏“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滿臉是淚地開口了。
“求皇子妃開恩,不要責罰福寶了,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偷偷與曾經花房的李有才有了感情,奴婢也曾求過唐側妃讓她去求皇子妃開個恩典早兩年放奴婢出府嫁人,只是唐側妃爲了留住奴婢幫她穩定在府裏的地位死活不讓奴婢出府!”
“奴婢雖是卑踐之身,但是男女之情卻是控制不住的啊!這才犯下如此大錯!奴婢自知有錯,甘心受一切處罰,只是求皇子妃放過奴婢的丈夫和孩子,他們都是無辜的!”
雲錦這番話說得真心實意,直聽得在場的女眷們也從心底忍不住覺得她實在可憐。
“哎,都是孽緣啊!”聽得雲錦的話,紀氏忍不住轉過身去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淚,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情雖然沒有犯法,但是好歹也是違反府規了,如今也不是我一句話就能處理得了的了。”紀氏轉過身來對着白露道,“你去都察院把六皇子請回來吧,就說府裏出事了,等他回來做決斷呢!”
白露應了,急忙起身往都察院去了。
此時的唐氏已經徹底絕望了,她癱在地上看着眼前這彷彿不真實的一切,第一次從心底裏生出了一絲悲涼。
她實在是低估了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愛。
……
半個時辰後,蕭祈安冷着臉聽完紀氏對於這整件事情的敘述,氣得擡起手來就要扇唐側妃一個耳光。
還是夏韶寧死死地拉住了他的手,輕聲對着他說了好幾句“冷靜”,這才讓他冷靜了下來。
他實在是不想對自己的女人動手,不然這事情傳出去了,他的名聲就真的沒有了。
他皺着眉頭盯着眼前的唐氏,心中實在想不通一向穩重的唐側妃怎麼會允許如此離譜的事情發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心中也慶幸好在今日在場的都是府中的女眷,沒有外人,不然這件事情傳出去,他難免落得個對待妾室管教不嚴的罪名。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開口了。
“雲錦身爲皇子女眷身邊的貼身婢女,不顧府規與他人私通且生下孩子,就罰她行杖刑三十個,然後趕出金州城吧。”
說到底這件事情也不算犯了法,只能說有些丟了六皇子府的臉面。把人打一頓趕出金州城便算了,蕭祈安覺得也沒必要對這些底層的人趕盡殺絕了。
“奴婢謝六皇子大恩!”雲錦摟着福寶一塊兒跪在地上,真心實意地朝着蕭祈安磕了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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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爲六皇子會要了她的命的,畢竟她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總歸是丟了府裏的臉面。只是打她三十個板子再把她趕出金州,好歹她能和丈夫孩子團聚,再不用被迫待在唐側妃身邊受母子生離之苦了。
反正大容這麼大,只要她們一家人在一起,哪裏不能爲家呢?
雲錦就這樣被人拖了下去,直接就在小花園裏行了刑。
唐氏跪坐在地上,耳邊響起一陣陣雲錦被打發出的那痛苦的聲音,她的心也覺得被揪了起來。
“我真的對你很失望。”眼見着雲錦被行完刑拖了下去,蕭祈安面無表情地蹲在了唐氏面前,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皇子妃如今有孕,我本想着讓你多學着些管家的事情,也好爲皇子妃分分憂,可是你卻揹着我做出這種事情!你把我的臉面放在哪裏?你把六皇子府的臉面放在哪裏?!”
“如此看來你也擔不起這種責任,如今皇子妃身子也大好了,這管家權還是交還給她吧,讓夏庶妃日常跟着皇子妃身邊學一學,也幫着皇子妃分分憂。”
蕭祈安這番開口,倒是讓紀氏和夏韶寧的臉色都變了。
紀氏有想過蕭祈安會將這管家權交還給她,也想過也許會再叫一個人從旁協助她。
她想着可能會讓蘇氏來做這件事,畢竟蘇氏如今有了兒子,她孃家也算得上是個清流世家。
只是紀氏卻沒想到蕭祈安會點名讓夏韶寧跟着她學管家之事。
而夏韶寧本來站在一旁看戲看得開心,猛然聽見蕭祈安居然讓她同皇子妃學着管家,她瞬間就笑不出來了。
哦吼,以後可是沒辦法窩在淺月居當條鹹魚了。
只是紀氏到底是大家出來的嫡女,她心中哪怕再不悅,面上卻也不會表現出分毫。
她帶着笑容看了夏韶寧一眼,又對着蕭祈安福了福身子,笑着道,“夏妹妹是個機靈又穩重的,以後有她幫着妾管家,妾也能輕鬆些了。”
“妾年紀尚小,還有許多不懂的,萬事還是以皇子妃娘娘爲先。”夏韶寧當然不會就這樣接了紀氏的話,此時的她只能謙虛再謙虛,才能顯出自己的恭敬。
不然別等她還沒管上家,府裏的女主人就把她記恨上了,她這日子可真就沒法過了。
蕭祈安很滿意這般妻妾和睦的樣子,他對着紀氏和夏韶寧笑了笑,又將目光投到了已經半句話都說不出的唐氏身上。
“唐側妃犯了錯,便叫她待在月華軒閉門思過吧。至於大公子……”蕭祈安的目光在衆人的身上轉了個圈,最後還是開口對着張全和道,“皇子妃有孕不宜操勞,那便先送到宮裏讓母妃照看着吧。”
“爺……您不能讓瑞兒離開妾啊,他是妾的命啊爺……”
聽得蕭祈安這番近乎無情的話,唐氏覺得她的天都要塌了。
她不住地朝着蕭祈安求情,誰知蕭祈安壓根就不打算搭理她,擡腳就離開了。
最後還是紀氏看不下去了,讓唐氏身邊的婢女將她扶了起來。
她走到已經雙目無神的唐氏身邊,輕笑着對着她道——
“你算計別人的孩子,想着一石二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會落得這種下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