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夏韶寧睡得並不安穩。
她的夢裏總是反反覆覆出現一些片段,一會兒夢到前世一會兒又夢到現在的事情,虛虛實實地讓她看不分明。
她忽然就有一種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孤獨感。
說實話,這種感覺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她的身上了。
“那墨竹居的人也太猖狂了吧,明明是我們先看中的花,怎麼就被她們先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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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聲點兒!別讓主子聽見了,昨日夜裏沈庶妃居然宿在王爺的青雲堂了,那墨竹居的人可不嘚瑟嗎?咱們主子那麼受寵,王爺也從沒召過主子去青雲堂伺候啊!”
內間的夏韶寧正靠在牀上發呆,冷不防就聽得門口傳來惜春和含秋那隱隱約約的對話,她的心更是沉了下去。
男人嘛,不就是這個樣子?別管你有多生氣多失望,你把他推走了他照樣去睡別的女人。反正都是女人,關了燈都一樣,對他來說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別在門口嘀嘀咕咕了,進來吧,我都聽見了。”
聽得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輕,夏韶寧便懨懨地對着門口喊了一聲。門口的婢女們聽到她的喊聲,便紛紛推門入了內間。
“主子,含秋嘴快,您別生氣……”
惜春拉着含秋入了內間,擡眼瞧見的就是面無表情的夏韶寧。雖然沒有說一句她們兩人的不是,只是兩人一瞧見主子這般嚴肅的樣子,心裏居然無端生出了一絲害怕。
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些人,天生就能不怒自威。
“我沒生氣。”夏韶寧瞥了兩人一眼,臉上依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只是我昨日才說了咱們院子最近要低調些,我便不想從你們的口中聽到這些議論府裏其他人的話。別管王爺還是其他庶妃侍妾等,都不是你們應該議論的。”
“是,奴婢明白了。”聽得夏韶寧的話,含秋仍想說什麼,卻被惜春死死拉住了。
與此同時,青雲堂內。
蕭祈安的酒早就已經醒了過來,這會兒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椅子上了。
在他面前站在不發一言的沈庶妃,此時正擰着帕子滿臉通紅地低着頭。
“說說吧,你怎麼會在我這裏。”
蕭祈安擡起頭來,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沈庶妃,嘴邊揚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你別想誆我說我是酒後亂性,這個藉口從前已經有別的女人在我身上用過了,我是不信的。”
“妾……妾不過是想得到一些自己夫君的愛,妾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看着蕭祈安用這種毫無感情的語氣在質問着她,沈庶妃忽然覺得臉上燙得更加厲害了。
只是她卻並沒有否認自己的企圖,她直接就將昨晚的事情承認了。
“妾不服氣,不服氣她夏側妃憑什麼就能得了您所有的寵愛!就連她不在府裏的時候,您都不願意施捨一般看看後院中其他的姐妹!”
“您可曾想過,妾們都還這麼年輕,又怎麼甘心就這樣一日復一日地守活寡呢?”
也許是將自己心中長年累月的委屈說了出來,說到這裏,沈庶妃便將一直低着的頭擡了起來。
“我沒有說不去看你們,你去問問其他人,我這段時間難道沒去她們房裏嗎?”
聽得沈庶妃這般近乎抱怨的話,沉默了好一會兒,蕭祈安終於開口了。
“我只是不喜歡你們在我身上用手段,強迫我必須要寵愛誰要去看誰。我是這賢王府的主人,難不成如今我連多喜歡些哪個女人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夏氏性子純良,能力強,對我更是難得的真心,對待府上的孩子更是豁出命去保護去疼愛。我且問問你,你沈氏能做到這一點嗎?”
蕭祈安一邊對着沈庶妃說話,腦海中一邊又浮現出夏韶寧的那張臉。
生氣的她,撒嬌的她,認真的她……一點一滴早就已經深深入了他的心了。
“妾……”蕭祈安這番話入了沈庶妃的耳朵裏,她卻真的被堵得說不出話了。
說實話,換位思考一下,若是之前發生在夏韶寧身上的那些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她還真的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做得比夏韶寧好。
就說之前陳氏刺殺王妃的那件事,她就絕不可能如夏韶寧那般不顧自己的性命撲上去保護王妃。
畢竟在這深宅大院的女人們誰不曾幻想過若是某一日主母死了纔好,只有主母死了,她們這些妾室纔會有出頭之日啊!
“你回你的墨竹軒去閉門思過吧。”
瞧着沈庶妃一直不說話,蕭祈安便有些不耐煩地對着她擺了擺手。
“你之前在花園裏彈琴,昨夜又設計爬上了我的牀。俗話都說事不過三,若是你下次再搞些讓我不舒服的事情出來,就不僅僅是閉門思過那麼簡單了。”
說完這番話,蕭祈安便站起身來跨出了青雲堂的大門。
到最後,他也沒有看沈庶妃一眼。
而這邊的沈庶妃,直到蕭祈安離開很久了,她仍舊坐在椅子上無聲的哭泣着。
從前在家中的時候,母親總是告訴她,以後嫁人了不管境遇如何,一定要想方設法抓住自己夫君的心。
別管是用什麼方法,哪怕有些見不得人,只能能攏住夫君的心就是好的。
爲此她的母親在她入賢王府前特地教了她很多的方法,還給了她一些祕藥。
她還記得她從湘州起程來金州的時候,母親與她徹夜長談,告訴她只要是男人,都會喫她這一套。
可是如今,她明明都是按照母親教她的方法去做的,只是她卻好像怎麼都抓不住王爺的心。
這位賢王殿下,好像真的與普通男人,不一樣。
不過沒關係,她還有最後一招……
想到這兒,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又無聲地笑了。
……
蕭祈安從青雲堂出來,本想去都察院上值,可是心中始終覺得隱隱約約的不安。
站在原地想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就覺得自己彷彿輸得徹底。
因爲他忽然就意識到自己沒有辦法不去想念那個丫頭。
哪怕是他昨夜醉成那個樣子,被沈氏算計了,也是因爲沈氏把自己扮成了夏韶寧的樣子,才讓他認錯了人。
“不管了。”頓了好大一會兒,他轉頭就往淺月居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一邊走還不忘一邊囑咐張全和,“你今日就去把金州郊外我名下最大的那個別院過到夏側妃名下去,最遲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過戶的契書,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