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造反?”
聽得秦文遠這番話,顯慶帝瞬間瞪大了雙眼,面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誒,聖上別說得那麼難聽嘛!”聽得顯慶帝的話,秦文遠搖了搖頭,隨即便轉過身來對着身後拍了拍手。
不一會兒,就見着穿着太子禮服的蕭祈正從樹林深處緩緩走了出來。
“兒臣本不想同父皇鬧成這般難看的樣子,只是父皇對兒臣實在太狠心了些。”
蕭祈正走到了顯慶帝的身邊,此時看着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彷彿眼前的人並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自己恨了許多年的仇人。
“朕狠心?”蕭祈正的話一出口,顯慶帝便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朕再狠心也沒有你與你的母后狠心!早十幾年前,你們就在給朕下毒藥了,只不過那會兒用的劑量小,誰都沒有發現罷了!”
“這幾年你們眼見着朕對秦家的疑心越來越重,所以也是按捺不住自己的狼子野心了,想着直接下毒把朕毒死算了!”
“父皇既然知道了,那咱們也就不必再演戲了。”聽得顯慶帝已經知道了自己與母后長期給他下藥的事情,蕭祈正連裝都不想再裝了。
“反正到最後,你和他都是下黃泉的命。”蕭祈正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指了指舉着劍卻不敢輕舉妄動的蕭祈安,又道——
“那就請父皇儘快寫下傳位詔書,將皇位傳給兒臣,也免得您和六弟突發疾病暴斃於這荒郊野外,那就不太好看了。”
“正兒,朕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是真的如此恨毒了朕,巴不得朕早點死了纔好,對嗎?”
顯慶帝聽着蕭祈正這冷冰冰的一字一句,心中實在不願意相信自己寵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真是這種喪心病狂,弒父奪位之人。
他雙目赤紅地盯着蕭祈正看了許久,最終卻只聽到眼前的人毫無感情的聲音——
“這大容的皇位只能是我蕭祈正的,所有擋我上位的人,只有死!”
顯慶帝轉頭看了看蕭祈安,對着他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最後,頹然地閉上了雙眼。
一直守在一旁的蕭祈安,終於等到了顯慶帝的動手信號。他快速摸出腰間的鳴鏑往天空中一放,不一會兒,堯山的山腳下便傳來了一陣陣由遠而近的馬蹄聲。
而剛剛還一臉勝券在握的蕭祈正和秦文遠,聽得這番動靜,臉色瞬間就變了!
幾乎是沒有思考的,蕭祈正立刻對着站在顯慶帝身後的黑衣人大喝一聲,“司珏,殺了他!”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那個被稱爲司珏的人,卻一動不動。
很明顯,眼前的蕭祈安也愣住了,再轉頭一看,卻發現那黑衣人將面上的黑布扯了下來,露出的,居然是裴言的臉!
“夏側妃不放心,逼着屬下跟着王爺上了山。屬下躲在樹後面的時候,順手就把那個礙事的東西給解決了。然後便按照夏側妃說的裝作那個人的樣子劫持了聖上。情況緊急,沒來得及告訴王爺,還望聖上和王爺恕罪!”
說着,裴言便跪下身來對着顯慶帝和蕭祈安低頭請罪了。
眼前的變化來得太快,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回過神。而其中有人終於反應過來想要逃跑的時候,卻被緊接着趕來的傅家軍拿着刀劍狠狠地逼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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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救駕來遲,還望陛下贖罪!”
傅贇將軍帶着一襲紅衣的傅鳴玉,三兩步上前就跪在了顯慶帝的面前。
“無妨,傅將軍的動作很快了,若不是你們來得迅速,說不準今日朕與安兒真的要死在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手裏了!”
蕭祈安扶着臉色蒼白的顯慶帝站定,此時的蕭祈正和秦文遠,還有在場所有站在秦家一邊的大臣們,都已經被傅將軍的傅家軍和蕭祈安府裏的精兵護衛隊給牢牢控制住了。
這會兒的兩人,哪裏還有剛纔那般囂張跋扈的樣子,只剩下了滿臉的不甘心與憤恨。
“你們輸了。”顯慶帝穩了穩自己的氣息,緩步走到了蕭祈正的面前。他看着眼前那個既熟悉又覺得十分陌生的面孔,心中只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父皇要爲了蕭祈安,殺了我嗎?你以爲他就是什麼好人嗎?你以爲他蕭祈安就沒有自己的心思,就沒做過什麼瞞着你耍心機耍計謀的事情嗎?”
蕭祈正轉過頭來鄙夷地看了蕭祈安一眼,再擡頭看顯慶帝的時候,面上只剩下了嘲諷。
“朕知道,但是朕不在乎。”
聽得蕭祈正這番幾乎瘋狂的話,顯慶帝居然笑了。
“身爲一國之君,不會耍心機用陽謀,又算得上什麼合格的君主。只是最起碼,他對待朕從來真心,對待這大容,盡心盡力!”
說到這裏,顯慶帝拍了拍面前那個欲言又止的蕭祈安,轉頭對着不遠處用盡全力喊了一聲,“燕川,把朕擬好的傳位詔書拿來!”
顯慶帝的話音剛落,便見着大容丞相燕川從不遠處走了出來,雙手捧上了那捲明黃色的傳位詔書。
“朕……沒力氣了,燕卿,你……你來念。”
許是剛剛的喊叫用盡了顯慶帝所有的力氣,此時的他整個人已經虛弱至極了。他對着燕川擺了擺手,燕川會意,便將那捲詔書打開,大聲唸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膺天命,統御萬方,臨御二十餘載,夙興夜寐,未嘗一日敢忘社稷。然朕春秋漸高,氣力日衰,今疾大漸,殆將不起。”
“皇六子祈安,器質英毅,仁孝性成,深肖朕躬。着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其務念祖宗創業之艱,守成之不易,敬天法祖,勤政愛民。文武羣臣當同心輔弼,共保邦家。欽此!”
“安兒……你快……接旨。”聽得燕川唸完詔書,顯慶帝費力地擡起手來對着蕭祈安擺了擺手,示意他接旨。
此時的蕭祈安,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父親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消耗殆盡。他也明白,這是父皇能爲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於是他跪在顯慶帝的面前,雙手接過傳位詔書,語帶哽咽道,“兒臣,定不負父皇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