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話說得我可就不明白了。怎麼,這個世界上只有你的孩子是人,別人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嗎?”
聽得蕭祈安這一字一句的指責,本還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的德太妃,緩緩地站了起來。
她的個子沒有蕭祈安高,背也有些駝了,但是此時的她仍是倔強地擡起頭來目視着蕭祈安,眼睛裏帶着滿滿的不屑。
“說起來,廢太子和我兒輸就輸在從不懂得在先帝身上下工夫。若是他們能做到三分你這種假仁假義的表面功夫,這皇位上現在坐着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可憐我兒被先帝軟禁在五皇子府裏,如今都快一年了,連個盼頭都沒有。世人都說光啓帝仁慈,可是你居然連自己的哥哥都不顧,任由他在那小小的皇子府裏自生自滅!我就不懂了,你到底哪裏仁慈了?!”
“所以我恨你,我恨你憑什麼能美人在側,兒女環繞!我要毀了你,毀了你所擁有的一切!因爲這一切,原本就該是我與我兒擁有的!”
德太妃一開始說話的時候語氣還算平靜,直到說到五皇子如今仍被軟禁在五皇子府的時候,她整個人就變得激動起來,說話的語氣甚至有些癲狂了。
“呵,德太妃這話說得可真叫一個簡單!您的兒子,朕的五哥他是因爲犯了嚴重的錯誤被先帝軟禁在五皇子府的!您可搞清楚,他從前可是廢太子那一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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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登基以後非但沒有治他一個謀反同謀的罪,還能好好留他一條命讓他在府中苟活着,這難道還不叫對他仁慈?”
看着德太妃那般激動的樣子,此時的蕭祈安從心底裏覺得好笑。
他靠近德太妃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就揚起了嘴角冷笑道,“只是如今……朕忽然就改變主意了。事到如今,您與您的兒子,朕一個都不會留!”
蕭祈安只要想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居然利用他只有六歲的女兒去害他最愛的女人,差點害得寧兒一屍兩命,他就恨不得此刻就將這女人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
“你敢殺我?我的哥哥可是前太子少師!我們孟家祖上可是大容的開國功臣!你師出無名就這樣殺了我與我兒,你就不怕引起朝中那羣舊臣與世家的公憤嗎?!”
眼見着蕭祈安這回是來真的,剛剛還一臉得意的德太妃,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起來。
她彷彿不相信般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會兒,忽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衝到了站在一旁的夏韶寧的身後,不由分說地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直直地就抵到了她的脖子上!
夏韶寧聽得蕭祈安與德太妃的對話,一開始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並不想出聲。只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眼前發生了什麼,忽然就感覺頸脖上有一個冰冷而尖銳的東西抵了過來,她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你這瘋女人,你要做什麼?”眼前的意外發生的太過突然,等到蕭祈安反應過來的時候,夏韶寧已經被德太妃牢牢地禁錮在了懷裏。
“你不是想要我與我兒的命嗎?好啊,既然這樣,大不了讓你最愛的女人和你那未出世的孩子給我們陪葬!如此我們也死的不虧了!”
此刻的德太妃,早就已經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只見她一只手死死地圈住了夏韶寧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則是牢牢握着那把匕首。
這會兒的夏韶寧,大腦忽然就感覺到一片空白。但是這種空白的感覺也就持續了幾秒鐘,她便立刻回過了神來。
“太妃,您剛剛明明說了,陛下這會兒若是要殺了你,那是師出無名。可是若是你今日殺了我,那便不叫師出無名了。”
“劫殺宮妃可是誅九族的死罪,五皇子還有那麼多孩子,您難道就忍心看着這些孩子因爲您的原因小小年紀就身首異處嗎?”
夏韶寧雖然心裏已經慌的不行了,但是此時說話的語氣卻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還要鎮定。
“呵,你休想拿這種鬼話來糊弄我!就算我今日不殺你,到時候我與我兒死了,我兒的那些孩子一樣也是個死字!他蕭祈安就是個假惺惺的僞君子,他怎麼可能會放過我們?!”
這頭的夏韶寧雖然循循善佑,但是眼前的德太妃卻意外地不爲所動。她在宮裏生活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會因爲夏韶寧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妥協呢?
“不是的!太妃您還記得廢瑞王的嫡子嗎?當初廢瑞王和葉家犯了那麼大的罪,先帝要殺了廢瑞王所有的孩子,是陛下偷偷將那個孩子救下來了,偷偷放在宮外找人養着的!”
聽得德太妃的這番話,夏韶寧便立刻將心中早就想好的話說了出來。
果然,夏韶寧這番話說完,她便能感覺到德太妃禁錮着她的那只手稍微鬆動了一下。
也就是因爲這番鬆動,夏韶寧順利將手摸到了自己的腰間,摸出一包生石灰狠狠地就朝自己的身後灑去!
德太妃根本就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會隨身攜帶生石灰這種東西,這會兒被夏韶寧灑了滿身滿眼,瞬間就感覺到自己的眼睛火辣辣地疼。
“你這踐人,居然敢算計我?你不得好死!”
德太妃喫痛,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只是嘴裏還在不住地咒罵着此時已經躲的老遠的夏韶寧。
“呵,你自己都說了,陛下是不可能會放過你們的,你又怎麼會覺得陛下他會違背先帝的意思冒險去救下廢瑞王的孩子呢?”
夏韶寧擡頭看了一眼蕭祈安,卻見這會兒的他面上居然是滿滿的笑意,於是她說話的膽子更大了。
她穩了穩心神,緩步走到了此時早已被裴言控制住的德太妃面前,語帶嘲諷道,“只是你說了那麼多,有一句話是完全正確的。”
“咱們這位陛下,他還真不是個仁慈的主。只是實在不好意思,作爲他的貴妃,我還就喜歡他這種不仁慈。”
“因爲啊……”說到這兒,夏韶寧也笑了。
“我夏韶寧,從來也不是個多仁慈的人啊!就在你滿腹怨恨抱怨別人對你們不仁慈的時候,你們有沒有哪怕一刻摸着你們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們這種人,配得到別人的仁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