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用自己的命要挾,她恐怕這輩子就都要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女孩激烈反抗,寧死不屈的一幕全部看在羅競的眼裏。
他的心臟像是要炸開似的疼痛,窗戶明明是開着的,但空氣卻顯得那麼稀薄,幾乎讓人壓抑到窒息。
羅競的眼角有些紅,眸底的薄霧幾乎溢出,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此刻的他痛苦害怕到了極致,連牙關都在打顫。
沒有正面迴應,羅競骨節分明的手用力的攥着椅背,痛心疾首的控訴道,“唐婉,當初明明是你自己主動闖進我的世界,是你……!那天我只是想淋雨,是你跑過來給我一把雨傘!如果你只是覺得我可憐在同情我,那麼你贏了,我成功的陷進去了……”
“我嚐遍了黑暗的滋味,自從有了你之後,我以爲的人生中照進了一道光,我貪戀你的美好,貪戀你身上的光……所以我不擇一切手段,我這麼拼命的,只不過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現在我已經離不開你了,你怎麼能說走就走?!”
許是男人的話語太過悲痛,唐婉也有些走神,漸漸的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那個狂風暴雨,那個形單影只的寂寥少年,她和他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是啊,傘是她送給他的,也是她招惹他的。
但是如果那件事情沒有發生過,那今時今日,他們彼此過的又該是怎樣的生活?
她微微失神的想着,單薄地身體驀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唐婉嚇的驚呼一聲,看着眼前的男人覆上來,她下意識掙扎的亂動起來,手中的水果刀一不小心劃破了男人身前的襯衫。
下一秒,有刺目的鮮血從男人身前的傷口冒出來,出了不少的血,一下子就染紅了白色的襯衫。
這一下,可比唐婉剛剛比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力氣大多了。
裁紙刀‘啪嘰’一聲掉在地上,唐婉嚇的臉色煞白一片,她連只螞蟻都沒有踩死過,剛剛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眼下看到這個男人真的被自己傷到,唐婉又一下子腿都軟了。
全部的注意力瞬間全部集中在男人的身上,“你沒事吧?傷到哪裏了,怎麼流了這麼多血……繃帶……你家的醫藥箱在哪?!”
看着女孩神情焦急的樣子,羅競反而一下子就平靜了,悲痛的心情不知怎的還有點小開心。
唐婉看着他不說話的樣子,急了,“你說話啊!急救包在哪?!”
羅競薄脣微抿了抿,淡漠的吐出三個字,“櫃子裏。”
這一刀只是皮開肉綻,傷口長,出血多,但說白了也就是皮肉傷,沒傷到內臟,只不過是看着嚇人。但是羅競並沒有開口解釋什麼,反而很享受她嚇得忙前忙後,又焦急萬分照顧他的樣子。
他的小婉啊……真是太善良了。可如果不是這樣,她又怎麼會陷入自己這種變態的魔掌呢?
所以說,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傷口還在往外淌血,羅競捂着傷口躺在牀上,安靜的看着女孩從牀頭櫃拿出醫藥箱,着急的跑向他的樣子。
看到男人身上的襯衫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唐婉嚇的三魂丟了兩魂半,什麼新仇舊恨,通通拋在腦後。
她拉開急救包,立即坐在牀邊,旋即小心翼翼的解開男人身上的扣子,在掀開襯衫的那一刻,唐婉陡然愣住了。
那一刀將近有二十公分長,猙獰翻開的血紅色皮肉在他肋骨上顯得猙獰極了。
可令她喫驚的不是這個……羅競的身上並不止這一處傷痕,在他精瘦而結實的胸膛上殘留着幾處深黑色陳年舊傷,或許是破口自已經恢復了,但顏色卻仍舊深的嚇人,哪怕看着點都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就好像……是電擊留下的傷。
唐婉定定的看着,眼裏染着震驚,和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惡毒痛惜,手指顫抖的撫上那幾道黑色的舊傷。
這麼可怕的傷疤,到底是怎麼留下的?他在裏面的那三年,到底經受了什麼?羅競靜靜的閉着眼睛,本來像享受一下被她親手包紮傷口的感覺,但襯衫被掀開了以後,卻遲遲沒有動靜。
直到女孩冰涼的手指,顫顫巍巍的觸碰到自己的胸膛時,羅競這纔想起什麼似的面色大變,唰的一下睜開眼睛。
下一秒,羅競將她的冰涼的小手從身上拿開,旋即撈起身邊染血的襯衫擋住了自己身體上的舊傷,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沒事了,你出去吧,我自己弄。”
聞言,唐婉反應慢半拍的擡起頭,兩人目光正好撞在一起,她一下子回過神來,連忙站起身。
她的脣瓣蠕動了一下,但看到男人冰冷陰鷙的臉色之後,瞬間慫了下去,到嘴邊的疑問也轉了個彎,“那,那我先出去了,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叫我。”
“嗯。”男人沉着臉應了一聲。
唐婉抿着脣角,起身走出臥室。
輕輕將門合上,唐婉驚魂未定的靠着牆面,滿臉困惑。
她當年在國外讀大學,當時還沒出社會就被羅競囚禁了,從未和別人有過沖突,之後的更是精神恍恍惚惚,但自始至終都被保護的很好,從未受過什麼大傷。
剛剛那樣和羅競對峙,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勇氣,她承認她是一個軟弱的人,從小生活在父母和哥哥姐姐的羽翼下,長大以後又被羅競‘保護’的密不透風。
她雖然討厭他,恨不得永遠都逃離他的身邊,但她的目的也只是想離那個男人遠遠的,不要再傷害她了,從來沒有想過動刀子傷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唐婉難過的垂下頭,顫顫巍巍的擡起自己的手,舉在眼前看着,手上還隱約殘留着男人的血,很淡很淡。
這一折騰,時間很晚了。
唐婉看向客廳的窗戶,外面天已經黑了,連星星都稀稀疏疏的冒出了幾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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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恨那個男人,但傷人……還是不對。
唐婉站在原地猶豫了半晌,出於歉疚的心理,她還是轉身走進了廚房,做了些宵夜。
半小時後,唐婉端着一碗熱湯面走了出來,來到羅競的臥室門前,猶豫着卻不敢敲門進去。
她踟躇的低頭看着碗,忽然想起了羅競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舊傷。
她手破了點皮都疼的要死,那羅競呢?
他身上是舊傷,都已經長好了傷口還那麼明顯,她無法想象他以前他得痛成什麼樣子。
那麼嚴重,他是怎麼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