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又是十天過去,而在這十天裏,後宮裏的風向似乎又發生了變化。
純德妃自從那日被昭貴妃罰跪了兩個時辰以後,無論她如果再裝病或者是再用其他什麼手法派人去紫宸殿請蕭祈安,蕭祈安始終避而不見。
而讓人意外的是,蕭祈安這段時間既沒去純德妃的未央宮,他也沒有去夏韶寧的承乾宮。
因爲不久之前夏韶寧才大力整治過後宮宮人亂嚼舌根的現象,所以這一次,沒人敢在私底下再議論這件事情了。
而宮人們不議論,並不代表後宮的宮妃們不覺得奇怪。因爲她們很明顯感覺到,這段時間,一直不太得寵的許昭容和何才人,侍寢的次數卻逐漸變多了起來。
夜,承乾宮。
夏韶寧這會兒剛洗了澡,趴在牀上由着惜春和含秋給她擦頭髮,便見着蘭芷從外頭走了進來。
“娘娘,聖上今日宿在何才人的扶桑閣了。”
“嗯……這三日是何才人侍寢,前兩日是許昭容侍寢,這兩人最近侍寢倒是挺頻繁。”
許是趴累了,夏韶寧翻了身就坐了起來。
“這聖上的脾性真是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
雖然夏韶寧對蕭祈安並無什麼男女之情,但是這四五年的相處下來,她自詡自己對這男人算是比較瞭解的了。
她很清楚蕭祈安並不是那種十分重欲之人,他召後宮裏的哪個宮妃侍寢,都是有深層次的含義的。
他不召純德妃侍寢,很明顯是他覺得純德妃裝病爭寵越過他的底線了。可是這男人最近也沒來她這裏,甚至連一直被他捧在手心裏的昀兒都不來看了,這一點確實讓夏韶寧覺得有些奇怪。
“娘娘可要干預一番?”看着夏韶寧緊皺的眉頭,蘭芷便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聖上要召誰侍寢,哪裏是我能干預的了的?”聽得蘭芷的話,夏韶寧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讓我們的人多盯着些吧,有事就及時來報,其他的就靜觀其變吧。”
夏韶寧搖了搖頭一副不甚在意的,轉身躺下準備休息了。
……
而就在夏韶寧準備就寢的時候,何才人的扶桑閣裏,仍舊燈火通明。
“你這套文房四寶,瞧着可是價值不菲啊!”
蕭祈安坐在桌前,隨手拿起了何才人畫的一幅畫,說話的語氣倒是隨和。
“回陛下的話,這桌子上擺的是湖筆、徽墨、宣紙、端硯。”眼見着蕭祈安對自己的文房四寶感興趣,何才人高興極了,忙不迭地對着蕭祈安介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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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價值幾何,只是臣妾原在家中就愛舞文弄墨,所以入宮的時候父親就替臣妾準備了這些。”
“嗯,你父親在國子監任職時間也不短了,對這些東西當然瞭解。”
聽得何才人的話,這會兒的蕭祈安臉色倒是微不可聞地變了。只是如今正在滔滔不絕說話的何才人,並沒有發現。
“是啊,臣妾的父親最愛這些名貴的東西了,這套文房四寶還不算什麼呢!陛下您知道前朝大家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嗎?那幅圖的真跡就在臣妾父親的書房裏掛着呢!”
何才人仰起臉來看着蕭祈安,蕭祈安居然從她以往總是木愣愣的眸子裏,看出了一絲激動的神情。
“是嗎?這幅畫可謂價值千金啊,何大人可真捨得花錢呢!”說到這裏,蕭祈安居然笑了起來,“對了,朕聽說你父親與許昭容的父親私底下關係也不錯,平日裏怎麼不大見你們兩人來往呢?”
何才人有些不明白聖上剛剛明明還在同自己討論文房四寶和字畫,這會兒爲何又扯到許昭容頭上去了。
只是聖上問了,她身爲宮妃又不能不回答,所以她稍稍斟酌了一會兒,便小心翼翼地開口了。
“許昭容的父親外放回到金州後曾在國子監任職過一段時間,臣妾的父親就是那個時候與許昭容的父親相識的。剛好兩人都偏愛詩書字畫之類的東西,所以哪怕後來許大人升任了下州刺史,兩位的關係也一直很好。”
“臣妾與許昭容私底下偶爾也是會來往的,只是畢竟……位份有些懸殊,許昭容的性子又有些……有些傲氣,所以才……”
何才人一邊說,聲音卻漸漸小了下來,因爲她不確定自己在聖上面前這般說許昭容,她知道了會不會生自己的氣。
“朕明白了。”聽得何才人的這番話,蕭祈安微微點了點頭,“朕很喜歡聽你說你從前在家中的事情,以後朕再來你這裏,你多同朕說說。”
看着聖上居然如此和顏悅色地同自己說話,還說以後還會經常來她這裏,何才人一時之間倒是激動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她用左手緊緊地掐着自己的右手才避免了自己因爲太過激動而尖叫出聲,這會兒便只是紅着臉拉着蕭祈安的衣袖小聲道,“那陛下,臣妾……伺候您就寢吧……”
於是,一夜好眠。
***
這日,夏韶寧正在院子裏帶着六皇子看花鳥司新送來的一只色彩斑斕的鸚鵡,卻瞧見惜春從外頭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
“娘娘,不好了出事兒了!”惜春腳步匆匆地走到了夏韶寧的身邊,急切地對着她道,“許昭容同沈婕妤在御花園裏吵起來了,聽說……許昭容扇了沈婕妤一巴掌!”
“什麼?”聽得惜春的話,夏韶寧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她們同爲宮妃,沈婕妤還是兩個皇子的母妃,許昭容怎能打她呢?”
“是啊,奴婢聽御花園的宮人來報,說兩位主子在御花園裏吵鬧得厲害呢!娘娘您快去看看吧!若是鬧得厲害了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您又得被太后抓着把柄訓斥了!”
想到上一次太后因爲純德妃獨寵的事情把自家娘娘爲難成那個樣子,惜春覺得頭都大了。
“這羣女人,一天到晚就不能消停一下!本宮遲早有一天得被她們氣死!”
看着惜春這般焦急的樣子,夏韶寧只覺得自己腦袋都大了。
“罷了,隨我去看看。”夏韶寧將六皇子交給站在一旁的奶孃,衣裳都來不及換,跟着惜春就往御花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