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韶寧雖然並不知道白日裏紫宸殿裏發生的事情，但是今日兵部、戶部、工部還有許多正三品以上的官員，包括她的父親夏寬，接連出入紫宸殿，夏韶寧便已經猜到了，蕭祈安這般煩惱應當就是與南豫的事情有關。
只是後宮不得干政，所以她也不能就這件事情發表什麼看法。
但是她看着蕭祈安那張陰雲密佈的臉，聰明如她也能夠聯想到，這一次的情況，應當很棘手。
“臣妾不懂那些事情，只是臣妾知道若是前線的那些將士們知道陛下一直惦念着他們，沒有不管不顧他們，他們的心中也只會覺得熨帖吧。”
夏韶寧又夾了一筷子清炒萵筍放到蕭祈安的盤子了，緩聲道，“所以陛下才應該更加保重身體啊，可不能如今日這樣忙得忘記用膳了。”
“朕明白了。”喝完了最後一口粥，蕭祈安也覺得身體舒服了不少。
“昀兒最近學習越來越刻苦了，朕好幾次詢問鄭夫子和江夫子，都說他的見識越來越獨到了。朕也曾私下裏召王恩問過幾次，都說昀兒經常後半夜都還在用功。”
蕭祈安略帶欣慰地看了夏韶寧一眼，讚賞道，“昀兒天資聰穎，又有你這個母妃教導得好，實在是朕之大幸，也是大容的幸運啊。”
“身爲皇子，認真刻苦學習是他的本職，陛下不必這般誇他。”聽得蕭祈安的誇獎，夏韶寧的面上卻十分平靜，“勞逸結合，他玩兒起來的時候陛下是沒瞧見。”
“寧兒，不瞞你說，這一次南豫來犯的確頗有些來勢洶洶之意。朕想着，或許應當找個機會早日將昀兒的太子之位定下來了。”
頓了好一會兒，蕭祈安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了。
夏韶寧這會兒正在給蕭祈安剝橘子，聽得他好端端地將話題轉到了立太子這件事情上，她的手還是微不可聞地抖了一下。
“陛下是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嗎？”夏韶寧並沒有因爲蕭祈安貿然提出要立六皇子爲太子就沾沾自喜起來，相反地，她的心中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如今沒有，後期要根據戰況來決定。”蕭祈安沒有直接回答夏韶寧提出的問題，只是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夏韶寧皺了皺眉頭，到底還是沒有繼續問下去了。
還是那句話，後宮不得干政，哪怕蕭祈安再寵她，該遵守的底線還是要遵守。不然的話，就是逾矩了，這樣對誰都是不好的。
“寧兒別怕，朕心中有數。昀兒是個好孩子，只是還太過年輕。只要朕手把手帶他幾年，他會是個好太子，以後也會是個好皇帝。”
許是看出了夏韶寧面上的不解與疑惑，蕭祈安只是伸出手來輕輕將她攬進了懷裏。
“朕還是那句話，不管怎麼樣，朕會護着你們母子，定不會讓旁人欺負了你們。朕，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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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於這一次與南豫的戰爭，蕭祈安本人表現出的就是那般積極樂觀的態度，但是現實卻並不會因爲你的積極就發生改變的。
半月後，大朝會。
蕭祈安面色凝重地坐在龍椅上，下首的大臣們同樣神情沉重。
“陛下，自從上一次阿古拉燒了咱們的糧倉以後，當天晚上他就帶着一隊輕兵偷襲了咱們的大營。還好傅將軍當天加強了軍營周圍的巡守，沒讓南豫那羣蠻子得手，哪知道從那天開始，他們便開始與咱們發生正面衝突了。”
“這半月來，傅將軍與裴副將帶着士兵們與阿古拉的軍隊打了足足三場硬仗，細細看下來，咱們大容的損失居然還更爲慘重一些。”
這會兒的何之武站在下首，是真的一點兒都沒辦法笑出來了。
“陛下，咱們的輜重隊根本跟不上前線糧草消耗的速度，那阿古拉正是看穿了咱們這般弱點，頻繁帶着南豫的士兵們同咱們硬碰硬。”
“他們南豫是遊牧民族，喫的東西本就比咱們大容要簡單。再加上他們打仗那天然優越的地理位置，若是長期這樣打下去，咱們大容怕是真的會有些負擔。”
何之武的話說完，錢琛也立刻出聲了。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兒。”頓了會兒，何之武又有些猶豫地開口了。
“經過這三次大戰，咱們大容都沒從阿古拉那裏討到什麼好，士兵們都有些泄氣。哪怕傅將軍和裴副將已經動用軍法處置了好些個在軍營裏胡亂說話動搖軍心的士兵，還是擋不住軍營中的軍心渙散。”
“士兵們都說……”說到這裏，何之武忽然就不敢出聲了。
“說什麼？”眼見着何之武不說話，蕭祈安立刻一個眼刀就飛了過去，“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吞吞吐吐？”
“微臣不敢。”很顯然，何之武被蕭祈安這冷冽的眼神給嚇着了，忙不迭地立刻開口了。
“士兵們都說，傅將軍年紀大了，領兵作戰已經不勝從前了。還有人說，前線的輜重送得這樣慢，定是陛下已經放棄了他們，不願意再管他們的死活了。”
“荒謬！！”何之武的話一出口，蕭祈安立刻氣得大喝了一聲。這番中氣十足的喊聲，立刻讓宣政殿內的所有大臣們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傅將軍帶了三十來年的兵，打了三十來年的仗，到底是誰在說他年紀大了？運送輜重難道不需要時間嗎？難不成那些糧草輜重能自己飛到越州前線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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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祈安呼出了一口氣，看着殿下跪着的那羣大臣們，心中忽然就有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其實那天晚上同夏韶寧談起要立太子的時候，他心中就已經有了這個想法了。只是那個時候他還心存着一些期望，期望與南豫的這場仗能打得順利。
可是如今看來，那不僅是不順利，那可是相當的不順利啊。
“既然軍心渙散，那朕就想辦法讓前線的將士們重新將軍心聚集到一處。”
“朕決定，御駕親征，不將南豫那羣蠻子打退，朕勢不班師回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