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像她,又不像她

發佈時間: 2025-08-24 18: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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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芸搬來一張嶄新的椅子,仔細擦拭幾遍後邀林淨月坐下:

“小姐,我跟他聊過了,他說什麼都要見你一面,我又擔心……就提議將他捆起來,他親口答應了。”

這纔是時芸願意帶話的最關鍵原因。

這時,被捆着的男人突然蛄蛹着站起,蹦躂上前,不顧滿枝泊春警惕的眼神,急切發問:

“還有三顆血玉珠和一支紅竹簪子呢?”

林淨月靜靜看他一眼,遣了時芸和滿枝出門望風,不許任何人靠近柴房。

她取出系在脖子上的血玉珠,平靜地道:“我唯有這兩樣東西。”

泊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可是知道小姐並非成遠侯府先夫人親生,而是冒名頂替的,生怕這人眼尖,戳穿了小姐的身份。

可惡。

林家那羣人,沒一個好東西,定私藏了什麼,留作拿捏小姐的把柄!

泊春思緒不停轉動,這麼些天以來日子過的太安逸,她都快忘了,小姐終究姓林,不姓唐。

男人飛快掃了眼血玉珠,垂下眼簾的同時,露出苦澀又複雜的神情。

又過了幾息,他顫顫擡眸,想看又不敢看一般,定定打量林淨月的臉。

許久,他沉沉嘆了一聲:“你像她,又不像她。”

雪晴,從來不會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他,即便兩人鬧翻到不可收場的地步。

聞言,林淨月神情一怔,突兀想起初見鄭家人時,鄭家大舅舅似也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份。

再一回想蔣氏那張臉……林淨月強壓下心底的疑惑,坐在時芸搬來的椅子上:“我沒見過你。”

“聞白,你可喚我,白叔。”男人被捆的有點難受,繼續坐在地上,“知道你手中的血玉鐲和血玉珠,哪來的嗎?”

林淨月搖頭。

“是我送給雪晴的。她說傾慕大將軍,我便鼓起勇氣上了戰場,回來時路過一處礦洞,花了整整三天,親手挖出的。”

聞白眼神空洞,陷入了回憶中,沒人接話也說的快活:

“她曾說過,喜歡竹子,也嫌翠色玉鐲俗氣,不如紅色大氣……我就請了匠人教我,親手打磨了一雙鐲子等物,可……”

林淨月聽了半晌,低眸望着手腕上的血玉鐲,慢吞吞地道:“可我娘她,只拿你當大哥。”

甚至鄭雪晴根本不知這一套紅翡做的頭面,是聞白送的,否則以她的性子,絕不會留在手裏。

聞白錯愕了一瞬:“你怎麼知道?雪晴,不對,衛疆大哥跟你提起過我?”

林淨月看着聞白那雙帶着執拗的求而不得的雙眸,不想再聽舊事,直接問道:“時芸說,你找我有要事。”

聞白不適地掙扎了一下,林淨月偏頭看了眼泊春。

泊春看懂了,緊抿着雙脣,上前替聞白解開了層層疊疊幾乎要將他捆成糉子的麻繩。

聞白站起身,鬆了鬆筋骨,一張上了年紀仍俊秀非常的臉上,浮現出幾分尷尬。

他咳了下:“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前些天我去看望雪晴,路經避暑山莊時,正巧被血玉鐲晃了眼。”

下意識一路跟到了京城,到了成遠侯府前。

聞白進不去成遠侯府,也不想進成遠侯府,便到處打探消息。

得知林淨月唯有個糖鋪的產業,就在糖鋪對面蹲守,妄圖等到林淨月再度露面。

誰知京城鬧起了時疫,林淨月許久不曾來過糖鋪,而糖鋪的人又都老老實實做生意,也就時芸那個小丫頭經常出入糖鋪……

林淨月恍然:“原來那天是你。”

離開避暑山莊時,鳴魚悄悄傳過話,言有人在暗中窺探。

她和鄭越都以爲是皇宮中的暗衛,沒有放在心上。

至於鄭雪晴的墳……她聽老夫人說過,鄭家人不願讓鄭雪晴葬入唐家祖墳,而是將她葬在了鄭家祖墳裏。

原先鄭家的人也有提過,讓她和鄭津一塊兒去拜拜鄭雪晴,只不過回成遠侯府以來,諸事繁忙。

又逢下個月就是中元節,乾脆往後拖了拖。

聞白忍不住瞟過林淨月的臉,一眼又一眼,滿滿都是懷念。

林淨月看在因鄭雪晴獲益無數的份上,耐心與聞白聊了一會兒,得知他住在城外山中無人處,近些天都在對面酒樓柴房過夜,吩咐泊春讓小八找間客棧暫住:

“最近時疫突發,京城內外都不怎麼安全,你先在客棧暫住些時日,等到時疫過去了,再回住處吧。”

聞白尷尬地收回了瞥向林淨月的視線,他也知身爲長輩,不該做出如此行徑,只是……十五年不見,乍一看,他控制不住地憶起年幼時。

“行,正好我也想……”聞白止住了話茬。

再度叮囑時芸凡事都得與小八和萬掌櫃商量後,林淨月見天色差不多了,吩咐趕車前往國子監。

半道上,林淨月讓滿枝去買點酒和肉犒勞犒勞鄭津,然後取出一塊六角螺鈿銅鏡,撫着臉問泊春:

“你看,我和蔣夫人長得像嗎?”

泊春聽了全程,哪裏不知小姐話裏的意思?

她仔細端詳片刻,點頭:“小姐與蔣夫人,有六分像。”

但林景顏,與蔣夫人,也就是林恆安的夫人,僅有四分像。

正是因此,她們從未懷疑過小姐不是林家的人。

也是。

林淨月搖頭一笑,放下銅鏡,不再胡思亂想。

泊春卻忐忑地壓低了聲音:“小姐,林家手中說不定還有兩顆血玉珠,一只血玉鐲,和紅竹簪……”

“要不,我去找人……”泊春目光冷淡,狠辣地做了個手勢。

林淨月也知,冒名頂替一事爆出後,林景顏和林家會將罪責全推到她頭上。

垂眸思量片刻,她緩緩搖頭:“我現在除了你以外,並無全心信得過的人,而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一個不慎,就會被人順藤摸瓜查出不對,到時候怕是更難收場。

馬車停在國子監外,鄭叔揚聲吆喝了一句。

林淨月望了眼泊春:“吩咐小九,繼續盯着林家的動靜,別的暫時什麼都不用做。”

滿枝打了酒趕來國子監,正巧鄭津帶着書童和小廝出門。

鄭津一臉凝重與嚴肅,外加高大的身形和過於銳利英氣的長相,一看就非常唬人。

直到被小廝拽着袖子指了下巷腳朝這邊揮手的鄭叔,鄭津露出一個微笑,大步走了過來:

“淨月?可是有事尋我?”

滿枝笑着送上酒壺和裝了肉的食盒:“大公子,小姐心疼你苦讀詩書,特地提前定了芙蓉樓的桃酥肉和流光飲。”

鄭津親手接過,看了又看後滿意地交給書童,讓小心提着。

他單手撐在馬車上,剛要坐上另一半車轅,就聽半掀起簾子的林淨月輕聲問他:

“大哥,可是國子監出了什麼事?我與祭酒蔡大人打過一次交道,或可從中……”

鄭津左右看看後湊近,小小聲地道:“並非國子監有事,我方纔偷聽到一東宮屬官的兒子正諂妹三皇子的人,似是太子……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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