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門進去,就看着青沅坐在牀邊的沙發上看書,纖細的身子微斜着靠着扶手,落在淺淺的光影裏,看起來隨意又慵懶。
“午飯快好了。先喝點果茶,一到夏末帝都的空氣就開始乾燥,我加了一點點蜂蜜,潤潤嗓子。”
青沅沒有拒絕,端了淺啜了一口:“謝謝,麻煩你了。”
徐宴:“我們在嘗試交往,需要這麼客氣麼?”
青沅:“既然是在嘗試,還是不要太理所當然的好。”
徐宴:“放鬆才能更好的享受被追求的樂趣。”
青沅:“追求就像是投資者的探路,誰知道會不會突然調轉槍頭把錢砸進別家的口袋?太自以爲是,下場大多都挺慘的。”
徐宴:“……”
茶几上,青沅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顯示孫穎來電。
兩人閒聊了幾句。
孫穎問她知不知道薄楓源最近的動向。
青沅最近忙,跟江柏辰的聯繫有時候上一句是前天發的,下一句是後天回的。
不過還是提醒了一句:“你要趕緊準備起來了。”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說“知道了”。
看她掛了電話,那句“準備”讓徐宴生出幾分好奇,但是他有別的更想問。
“你和孫穎,後來是怎麼認識?”
青沅垂着眸,長長睫毛濾下的光影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實驗室運作需要大把的錢燒進去,先前的投資人突然撤資,我跟着老師去應酬的時候遇見了薄楓源。知道我們實驗室財務情形不太好,就給我們投了一筆。”
她笑笑,有錢人就是這麼任性,跨行的東西也敢說投就投。
“後來,在霓國買的房子也恰巧和他們家在一個街區,孩子年紀相當,也能玩在一起。來往就多了。”
徐宴聽着,多少有些失落:“原來是這樣。那年過年聽孫穎在飯桌上提起你們一直有來往,我還以爲……”
她擡眸,看向他的目光波瀾不驚:“以爲什麼?”
以爲你想起了什麼!
但是他沒有說出口,只是笑了笑:“還以爲她會多給我說說好話。”
“倒也說過一些。”
“那你當時怎麼想的?”
青沅輕輕甩了甩手裏的書,挑眉細柔道:“我又不記得你,你是好是壞跟我有什麼關係。”
徐宴:“……”
默了須臾,“現在有關係了。”
青沅微微側了側首,姿態與情勢上完全的主導地位:“誰知道呢!”
徐宴再次:“……”
徐宴和前妻有個女兒的事情傳開了三天。
青沅接到了肖錦豐及其親屬的數十個電話。
就跟當初道德綁架她“應該得體大方”的放徐宴去安撫肖妗喬一樣,又來綁架她應該重視血緣之親。
青沅當初就沒妥協,如今還會麼?
當然是直接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了!
不過肖錦豐的厚顏無恥超乎她的想象,竟然還堵在公司大門口來了。
明明看到了她在和客戶說話,還不管不顧地遠遠就喊了起來:“青沅!”
青沅只當沒聽到,笑着同客戶繼續說話:“……那行,回頭我幫您問問看,要是有合適的機會我當然是要提安總爭取一下的。”
安總還沒來得及說“謝”,肖錦豐就快步就插了進來:“青沅!我問你,那個孩子……”
青沅轉首,微笑冷淡地看着他:“肖先生,你連最起碼的禮貌都沒有嗎?”
肖錦豐臉色微微一變。
安總適時笑道:“沒事沒事,都是老熟人了,肖總有話還是跟我們小聞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說,這公司大門口人來人往的,叫人看了多難看!”
肖錦豐可不管,盯着青沅問道:“他們說的那個小姑娘,是不是你和徐宴的孩子?”
“與你無關。”
“青沅,我是你爸爸啊!”
青沅彷彿面對的就是全然的陌生人,淡淡一笑:“你配嗎?”
肖錦豐一個踉蹌,似乎承受不住的樣子。
緩了須臾道:“既然孩子沒事,爲什麼一點消息都不肯透露給大家,爲了孩子早夭的事多少人眼淚都要流乾了呀!”
青沅無動於衷:“當初造成那個場面的,不就是你和你的私生女嗎?你們會掉眼淚?什麼眼淚?鱷魚的眼淚嗎?”
肖錦豐擰着眉,一臉痛心道:“可你和孩子都還好好的,什麼事兒都沒有啊!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何必揪着過去不放,這樣對你來說也是痛苦……”
“我沒事?”
青沅真的是給他氣笑了,“肖錦豐,你怎麼有臉說得出這句話來?”
“我媽好好一個豪門千金,高高興興嫁給你,卻被你和你的小三逼得離家出走,車禍死在外面,她那叫沒事?我外公嬌養大的女兒被你逼死異鄉,再見時只剩了屍骨,他老人家那叫沒事?我被你的私生女害得早產,渾身是傷的被送進醫院,我那叫沒事?”
“我女兒出生十六天,被下了五次病危通知,她那叫沒事?我在醫院血崩差點死掉,我那叫沒事?我好好的婚姻被你們的自私、被你們的惡毒攪成了一片碎渣,那叫沒事?你的私生女攛掇徐靜買兇殺人,害死了徐家兩個保鏢,兩條活生生的性命就這麼沒了,你也好意思說沒事?”
“那你告訴我,除了你們肖家人磕破點皮叫有事,還有什麼是值得稱之爲‘有事’!”
青沅的面容還是那麼的淡然,但是一字一句卻又那麼的凌厲,步步緊逼。
肖錦豐自知理虧,也無話反駁,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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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議論紛紛,還有人拿着手機在拍。
青沅冷笑凌厲:“既然肖先生覺得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何必抓着不放?是啊,你們這些兇手當然想讓這些事兒早點過去,痛的不是你們!恨的也不是你們!但是肖錦豐我告訴你,在我這兒、在瞿家那兒,這些事兒一輩子都過不去!”
肖錦豐像是聽不懂對方的厭惡,兀自道:“過去都是爸爸的錯,你放心,我會補償你和孩子的……”
青沅揚聲打斷,眸光如碎:“你的補償就是在我早產之後帶着你的私生女去醫院刺激我、詛咒我女兒,我接收到了,一定感謝你們父女一輩子!”
肖錦豐還以爲她失憶了,忘記了以前的不愉快,性子會變得柔軟些,沒想到,反倒是比以前更凌厲了!
他咬了咬牙:“你就當看在你祖母的面子上,她從來沒有對不住你們啊!老人家年紀大了,這兩年身體一直不太好,就想見見你們母女,聽你們叫她一聲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