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福了福身,不卑不亢道:“陛下,奴婢只是剛好經過了這裏,她非攔着奴婢,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更別提什麼荒銀之事,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也沒什麼都聽到!”
聽到動靜後過來的人漸漸多起來。
此時小院裏頭已經沒了響動。
聰明人就該閉嘴了。
但是周太后怎麼肯爲裏面的人掩飾,冷冷側了族女一眼。
她現在的宗旨就是,絕對不會讓皇帝和林濃好過,不讓他的後宮太平,更要讓皇帝在臣子宗親面前,表面掃地!
他們越是恨、越是怒,她就越高興!
這就是不孝的代價!
族女立馬開口反駁,直接點破一切:“我們都親耳聽到,銀婦那等不堪的叫聲!也親眼看到,你明明一直就站在院門口!”
“你是皇后的貼身宮女,裏面不是皇后,還會是誰!”
周太后在人前還是要裝一裝的,呵斥道:“事關陛下顏面、皇家體面,不許胡說!好了,這件事哀家與新帝會處置,都散了!”
族女阻止,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道:“不行的,太后!”
“這麼多人看着,萬一裏面不是皇后,豈不是白白叫皇后背了銀蕩下踐的名兒?還是當衆把裏面的人揪出來才心行,免得誤會了皇后呢!”
周太后點頭:“倒也是這個道理。哀家相信,裏頭的一定不是皇后,但是爲了皇后的名聲,還是當衆弄個清楚的好!”
衆人無語:“……”別人忙着遮家醜,堂堂皇太后恨不得撕破家裏的所有臉面。皇帝攤上這麼個親媽,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皇帝的臉色散去了陰沉,淡漠的看着太后和族女。
族女不知,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挺直的身子,彰顯自己的問心無愧、實話實說。
怡然很想翻白眼。
果然什麼樣的主子調教出什麼樣兒的棋子,一路的蠢貨!
但換個角度。
周太后若是不留下這種蠢貨在身邊、故意把人培養的如此不怕死,怎麼替她張嘴,把場面攪合起來呢?
“你們都看到了?除了你,還有誰,當着陛下的面站出來!”
帝王家事。
涉及皇后。
撇清關係都來不及,誰敢站出來?
隨着周太后出來的幾位宗室女眷用力搖頭:“沒有!我們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沒發生,一直安安靜靜!”
族女看到她們全都否認,氣得不輕:“你們怎麼敢在陛下面前撒謊,裏面明明……”
“明明什麼!”怡然朝着族女跨出步子,步步緊逼:“這裏是皇宮,是在先帝的喪儀上,發生的任何事都關係着皇家的顏面!”
“你若是真看到了、聽到了,也該悄悄的去通知太后或者皇后來處理,叫嚷什麼?是巴不得臣子們來看皇帝、看皇家的笑話麼?”
“還是說,所謂的腌臢事,根本就是你佈局算計的,所以所有人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唯獨你的眼睛能看穿這扇門,知道里頭藏了什麼人?”
“是你,在陰險算計,蓄意敗壞皇家顏面!”
族女一驚,變了臉色。
架不住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
若是惹了帝王不喜,她還有什麼機會當皇妃。
一旦失去利用價值,太后一定會立馬將她趕出皇宮。
可是享受過一等一的無知、見識過全天下最優越的權利,她已經回不去從前的日子了!
她不想被趕出去!
而且她已經開罪了皇后,若是不能當衆揭穿她、踩死她,來日一定會被她報復的!
慌忙拜倒,聲音又急又顫:“陛下,妾冤枉,妾所說字字句句都是實話!她一介低踐奴婢,怎麼敢這麼跟主子如此疾言厲色地說話?”
“分明就是心虛,根本就是在替裏面的銀婦遮掩,她在恐嚇妾,企圖拿皇家臉面威逼妾說謊!她們騙您什麼都沒聽到,回頭一定會在私下嘲笑您被皇后戴了綠帽,令您顏面盡失!”
“妾纔是真正爲皇家、爲陛下您着想啊!”
沈仙惠很希望林濃確實被太后和這踐婢給算計了,但……她真是沒見過這麼蠢的蠢貨!
周家的蠢,還真是遺傳得夠徹底。
這智商,怕不是祖先時期得罪了天神或者妖魔,被詛咒過的吧?
她蹙眉,輕輕搭在帝王的手臂上:“陛下,賜她啞藥,丟出宮去吧!這女子沒有教養、更沒有規矩,唯恐天下不亂,字字句句都在抹黑皇家,可見就不是個好東西!”
廖元貞贊同:“留着這種人在宮裏,絕非好事!”
族女驚愕:“不!我是周氏的女兒,是陛下的表妹!我不走!”
看向太后。
“太后!堂姑母您說句話啊!”
太后表情冷厲:“這些日子哀家教你的規矩,你都學到了狗肚子裏,發現了醜事,不想着遮掩,竟然當衆瞎嚷嚷,你掃了皇帝顏面、壞了皇后名聲,哀家拿什麼救你!”
“罷了,你如此不懂事,哀家身邊是斷不能留你了。”
“出宮去吧!”
周家的榮耀當然要押在更聰明、更美麗的周家女子身上!
放在身邊的,本來就只是迷惑皇帝的,用來攪合局面,給林家和皇帝添噁心的蠢貨而已!
此女蠢笨貪婪、自私陰險,聽到自己討要放棄她,一定會不管不顧的發瘋,讓誰也不好過。
果然。
話音剛落。
族女站起來,瘋了一般衝進了小院兒裏,將門給撞開了!
原本屋子裏是有屏風的,隔出明次兩間,以免被窺視了隱私。
此刻燭火熄滅,暗沉沉的,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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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女衝進去。
找到了火摺子,點亮了燭火。
在漸漸亮起的燭火下,視線穿過鏤雕屏風的縫隙,可以看到裏面坐着個女人,不遠處躲着個盤着髮髻的身影,看樣子是個清瘦的少年!
但是並沒有意料中不堪的場面。
兩人衣衫齊整。
屋子裏也沒有任何怪異的氣味。
廖元貞和沈仙惠跟着皇帝的腳步過來。
兩人都緊緊盯着那個女人。
呼吸都放緩了。
暗暗祈禱,一定得是林濃。
哪怕她是被人算計,污點也已經洗不去了!
族女推翻了屏風。
燭火被風一撲,劇烈的搖曳。
待漸漸平息之後,整個屋子,一覽無遺。
裏頭坐着的,正是皇后。
林濃淡淡擡眸:“誰讓你們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