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濃嘆息,柔聲道:“後宮之中不乏膽大包天的后妃宮人,不但敢謀害本宮,甚至都敢毒殺陛下,可未必不敢衝撞了太后!”
“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是拿你和你全家的腦袋來抵嗎?”
大宮女不敢嗆皇后,低着頭堅持道:“皇后娘娘關心太后,是一片孝心,但是……”
林濃皺眉,冷了語氣:“你這宮婢是怎麼回事,到底你是太醫還是劉大人是太醫?”
惠妃冷笑:“臣妾瞧她分明是心懷鬼胎,想要謀害太后!”
大宮女臉色一白,忙跪地磕頭:“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記着太后娘娘醒着的時候,一直想要出去走走,絕沒有別的心思。”
惠妃嗤聲:“陛下,臣妾瞧着這宮婢着實是有些伶俐過了頭,竟想要拿陛下和皇后主意!實在不適合留在太后身邊。”
“伺候的宮人,還是得聽話懂事些,別太有自個兒主意的好。沒得揣着算計的私心,在太后耳邊胡言亂語,壞了您和太后娘娘之間的母子情分!”
大宮女在宮中服侍多年,曉得宮裏的規矩,要是被趕出去,可不僅僅是不能在慈寧宮伺候,還要挨板子受罰的!
回頭還不知會被丟到哪個陰暗潮溼的角落裏,當最苦的差事!
“奴婢沒有挑撥,也沒有要拿陛下和皇后娘娘主意的意思,奴婢一心只希望太后心情好一些,身子能早點好起來而已!”
惠妃呵斥:“難道這全天下就你對太后忠心,陛下和娘娘還會害了太后不成!陛下要是對太后沒孝心,也不會三更半夜一聽說太后不舒服,不顧龍體抱恙就立馬過來了!”
“敢在陛下面前狡言詭辯,諷刺陛下和娘娘不孝,還說沒有挑撥!”
“踐婢真是該死啊!”
大宮女抿了抿脣。
怎麼不會?
誰見過堂堂太后被親兒子軟禁的?
這和謀殺有什麼區別!
但這話,她絕對是不敢說出口。
耳聽惠妃給自己扣上不敬帝后的罪名,嚇地面無人色:“奴婢不敢!奴婢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陛下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蕭承宴擺手。
立馬有太監上來,把人捂了。
大宮女拼命掙扎,眼睛盯着牀上的太后,唔唔唔個不停。
太后立馬從昏迷中醒來。
她身邊伶俐能用的人不多,哪兒肯讓蕭承宴給她趕出去?
“慢着……”
瑞欣女官上前,把太后扶了起來。
太后看向蕭承宴,裝模作樣地笑了一下,表達看到他的歡喜:“皇帝怎麼來了?哀家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怎麼把你也驚動了。”
“這丫頭沒規矩了些,卻是真心實意在乎哀家的,以後哀家會好好教她規矩,放開她吧!”
妃嬪們:“……”就算是因爲裝暈,假裝沒聽到太醫說陛下龍體抱恙,但是陛下臉色這麼差,作爲生母,到底是沒發現?還是根本懶得關心?
林濃在寬大的衣袖下,握了握帝王的手。
蕭承宴低眉看她,冷漠的神情有了一絲溫度。
林濃笑了笑,善解人意地勸道:“陛下,太后這般喜歡這個宮女,想必是能哄太后高興的,規矩不規矩哪有那麼重要,就讓她留下繼續伺候太后吧!”
蕭承宴不在乎地點了點頭。
捂着人的小太監鬆了手,推了下去。
大宮女連忙跑到太后跟前跪着,一副尋求庇護的樣子。
太后這才滿意了,重新看向帝王,自己開口了:“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裏頭早就破敗不堪,沒幾日活頭了!皇帝,你就看在咱們母子一場的份上,讓哀家出去再走一走吧!”
不知道仙鶴館捉間之事的妃嬪:“……”說得好像陛下多對不起你似的!陛下爲什麼不放你出去,你心裏買點兒數嗎?
知道仙鶴館捉間之事的妃嬪:“……”明明恨不得殺了陛下,撕了皇后,爲了能出去,再算計陛下、算計皇后,還能裝得多慈母一樣,真是能屈能伸啊!
蕭承宴神情清淡,沒有一絲孺慕之情:“就是因爲念着咱們之間的母子之情,才更要事事以您的身體安康爲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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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裏個個兒都是國手,說您沒什麼大問題,那就一定能調養得好。您又何必一再自己詛咒自己?等您什麼時候恢復康健了,什麼時候在出去也不遲!”
太后還要說什麼。
被林濃打斷,以哀求的語氣道:“太后!陛下龍體抱恙,實在不宜如此硬撐,既然您已經醒了,就請看在母子一場的份上,先放陛下回去休息吧!”
道德綁架,說不會似的!
蕭承宴很配合地晃了晃身子。
衆妃的眼神齊刷刷全落在太后臉上,又明顯的指責。
太后一口哽在心口,氣了個生疼!
白眼狼!
踐婢!
竟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諷刺她沒心,不像個母親!
簡直可恨!
給她等着,總有一日,要將林氏五馬分屍!
“哀家真是病糊塗了,竟然沒發現皇帝身子不適,快快快,快回去休息吧!”
蕭承宴瞧着太后氣得不輕,心情很是愉悅。
還是皇后待他真心,見不得他在太后這兒受委屈!
草草行了個虛禮:“太后好生安養,兒臣實在體力不支,就先回去了。”
說罷,牽着林濃就走了。
林濃出去之際餘光注意到伺候在寢殿,但是一只沒說過話的周氏族女。
兩人目光有一瞬間的交匯。
她捏着帕子的手,悄悄比劃了一下。
很快。
只是幅度很小的翹了翹食指。
但林濃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是指了一下她左側的位置。
不着痕跡地掃過。
她身側,只有一個不起眼的宮女,再過去,就是花架,花架上擺着的是一盆休花期的仙客來,然後就並無別的了。
想表達什麼?
令人一時琢磨不透。
但林濃沒表現疑惑來,更沒追問。
萬一真有提示在裏面,反倒是叫人有了察覺和防備。
只當什麼都沒發現,轉身跟着蕭承宴離開。
太后看着一行人全都離開,嘴角挑了抹譏諷:“不過跟人鬥了幾年,就以爲能跟哀家掰腕子,真是可笑至極!哀家不殺你們,是哀家仁慈,真想要捏死你們,從來都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