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栩委屈,不免迷濛了眼睛:“你欠下的債,讓阿紀去承擔算計糾纏的後果,合適嗎?他是欠了你的,還是欠了譚唸的?”
陳言之心口窒痛:“沒有!阿紀誰也沒有欠,是我的問題。”
“不……”容栩的呼吸裏,帶着難以剋制的顫抖:“帶着阿紀等你,是我的錯。不好過,是我該得的。”
陳言之臉色一白:“別這樣說!”
容栩冷靜了片刻,或許是試探,或許是逼迫,她自己也說不好,但還是開口了:“阿紀從前沒有爸爸的時候,也這麼過來了,以後你還是可以來看他。至於我們之間,陳言之,還是……”
陳言之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想和他斷了!
他的手緊緊攥着她的肩頭,逼視着她,聲音啞得厲害:“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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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和阿紀委屈,可若當時沒有她替我擋下的那一槍,我或許早就死在霓國了!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她們母女的!”
容栩別開臉:“經歷了那麼多,我只想和阿紀過平靜的生活。”
這話說得很輕,可還是讓陳言之沉了心跳。
這些年,他給她、給孩子的溫暖和安全感都太少,可他還是希望她能理解他的難處,儘管他也知道這樣很沒有道理。
容栩知道他的難處。
可她和阿紀難道就不無辜嗎?
這幾年,如果不是因爲有青沅,她和阿紀恐怕也早死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國來,明明馬上就能過上安穩日子,他卻再次讓她和阿紀跌進沒完沒了的危險之中!
若說剛纔只是想逼迫他一下,這一刻,容栩是真的傷心了。
她沉默的掉眼淚。
一片靜默裏,陳言之一遍遍道歉。
而她硬生生忍住哽咽,肩膀顫抖。
阿紀在醫院住了一週。
出院後直接住進了“外婆家”。
陳言之不敢強迫母子倆,只能厚着臉皮湊過去,也在“丈母孃家”住下了。
容栩拉着青沅說私房話。
徐宴被拒絕靠近,一個人很惆悵地站在露臺吹晚風。
身後腳步聲起,他以爲是青沅來哄他了。
結果一轉身,看到的卻是陳言之。
就無語了。
“露臺總要留給我吧?”
陳言之:“……”
基本不抽菸的連襟倆站在露臺上抽起了煙,兩點星火一閃一閃,灰白的煙霧在夜色裏散開,越看越惆悵。
過了會兒。
陳言之忍不住開口了,虛心請教:“當初你是怎麼讓青沅原諒你的?”
徐宴微微仰頭望天:“卑微,死皮賴臉往上湊,誰來都揍,親媽都得排在她們母女之後。她想要我的命,我立馬能雙手奉上。只要她們母女倆能回頭看看我。”
陳言之無奈一嘆:“譚茉莉到底救過我。”
徐宴語調緩慢,卻擲地有聲:“容栩因爲你一次次遭遇危險,你欠她的何止是一條命?阿紀又多無辜,因爲是你兒子,就理所當然要替你承受所謂恩情帶來的慘痛惡果?”
“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麼陳言之,你真的配不上容栩這樣好的女孩子!”
他肯“大方”,並非做給青沅看。
他一直都覺得當初容栩是如何護着青沅,理所應當,也該替青沅護着她!
陳言之搖了搖頭:“她小我那麼多,我心疼她都來不及。可事情哪有那麼簡單的。”
徐宴道:“我十八歲接掌公司,靠我自己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那些幫過我的叔伯親戚,沒少道德綁架我,讓我娶他們家的女孩子。也沒少來逼我帶着青沅和孩子去給我母親賠禮道歉,他們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青沅想跟我在一起,就必須低頭。”
這一刻,陳言之是青沅的長輩,眉心皺得能夾死蒼蠅。
徐宴輕笑了一聲,那是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是對陳言之選擇錯誤的輕嘲:“可他們都左右不了我!”
“好不容易等來的重逢,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再犯錯把她們推走。至於其他人,該補償的補償到位、該給的好處給到位,非要罵我忘恩負義,罵就是了!我不在乎。”
陳言之多少震撼。
爲了愛人和孩子,可以做到什麼都不顧……
如果,徐宴可以做到,爲什麼他不可以?
徐宴轉頭睨了他一眼:“我們情況不一樣,而且,你做不到不管不顧。你們這些做學問的人眼裏,風骨名聲會比什麼都重要。”
陳言之被他拿“看透你了”的眼神看得,要心梗了。
想要解釋,卻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
徐宴:“女人的心腸很軟,但是傷害也會讓她們的心腸一點點變硬。你自己想吧!”
輕輕地說話聲自身後響起。
徐宴剛要吐出去的煙直接給嚥了下去,嗆了一陣咳。
陳言之左看右看,不知道把煙丟哪裏,一轉頭就看到徐宴手腳麻利地把菸頭藏進了花盆裏倒扣的雞蛋殼下了:“……???”
青沅和容栩上了露臺。
青沅輕柔的聲音裏含着揶揄的笑色:“這是怎麼了,愁成這樣,都開始抽菸了?”
徐宴一臉無辜:“我不愁,我很幸福!愁得是言之。”
然後就粘了上了青沅,頂着一張俊俏有氣勢的臉,做深情到叫人雞皮疙瘩的表情:“好想你啊!我回家都兩個小時了,你都沒有理我。”
“天天見,還想什麼。”
“看着你都忍不住想。”
青沅趕緊瞪他一眼,不想叫陳言之和容栩聽了笑話!
徐宴清了清嗓子:“我嗓子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
青沅捏捏他的臉,失笑道:“好啦!我們下樓,你幫我打下手,煮甜湯好不好?”
“好啊!你做什麼我都愛喫!”徐宴摟過她的細腰走了,把露臺留給了兩人。
兩個人面對面站着,四目相對,眼底多少情意流淌不盡。
陳言之走過去,抱緊她:“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容栩平靜地看着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隔天。
譚茉莉就收到人事部的通知,予以開除!
譚茉莉怎麼肯就這麼走了!
又跑到公司找陳言之哭訴:“聞總的女兒已經把念念打成那樣了,爲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陳言之讓她進了辦公室,臉色淡漠:“開除是我的決定。”
譚茉莉一愣,漂亮的臉蛋抽動了一下:“阿紀的事,根本與我們無關,爲什麼她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就算你不看在我救過你,工作上我也沒有出錯,憑什麼開除我!因爲她們母子介意我們的存在嗎?”
陳言之眸光一冷:“你自己的問題,不要動不動就甩給別人!”
譚茉莉咬脣道:“好!那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