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除夕就到了。
對皇后來說,除夕就是累,各種各樣的宴會要預備,還有接連不斷的宴會,賞賜,替皇上招待皇室宗親。
許妃、素妃和葉思嫺三個二品妃作爲一宮主位,有宴會就得作陪。
也是要忙得腳不沾地,紛紛都盼着趕緊把年過去,能好好安靜下來歇一歇。
而底下位分低的妃嬪們,則時時刻刻都盼着參加宴會,因爲可以看見皇上。
除夕宴是最盛大的夜宴,也是妃嬪們最期待的。
當晚,所有妃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期待能在宴會上博得皇帝眼球,從此飛黃騰達寵冠六宮。
餘靜瑤更是不可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下午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香薰沐浴,將自己壓箱底的好衣裳好首飾都拿出來,精心描畫打扮。
除夕宴,安泰殿上。
按照規矩,位分低的人需要早早到來,等待主子娘娘們駕臨,乃至最後的皇上和皇后。
餘靜瑤是需要最早來的那一撥,她穿着月花色織錦繡鴛鴦的宮裙,頭上帶着成色上佳的白玉簪。
既沒有逾出采女位分的格,又恰好再一衆披紅掛綠的妃嬪們中間脫穎而出,有一種高貴如蘭的出塵氣息。
她安安靜靜坐在角落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像一個遺世獨立的仙子。
“呦!嫁過人的就是不一樣,同樣是采女,餘姐姐就是比咱們會打扮”
“可不是,聽說人家前夫家可是侯爵,有錢有勢,她自然有許許多多的體己”
“也不光是體己吧,餘家也是家大業大,想來也是不願意讓自己家的女兒,與咱們這這樣出身的爲伍吧?”
其餘幾個才女坐在附近,指指點點嘰嘰喳喳。
餘靜瑤手裏狠狠捏着茶杯,還是忍了下來。
見餘靜瑤沒反應,有采女就不甘心了,更加肆意挑釁。
“你們能不能老提以前,人家現在跟咱們一樣,是入宮伺候皇上的,雖然入宮這麼久也沒見她伺候皇上,但她終究是和咱們一樣的啊?”
“哈哈哈……說得好,也許是皇上一時忘了這個青梅竹馬?”
“我呸!什麼狗屁青梅竹馬,她有葉妃娘娘一半兒得寵麼?”
幾人邊說邊笑,一陣陣聲音像利劍一樣刺入她的眼耳口鼻,無孔不入。
終於,餘靜瑤忍不住了,怒氣衝衝瞪了她們幾個一眼,冷冷一笑。
“不過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你們以爲自己有多得寵麼?”
一句話點在她們心坎兒上。
皇后娘娘說,皇上雖然點了這麼多人的牌子,可彤史上根本沒有記錄,也不知道這幫女人跟皇子待在一塊兒都在做什麼,她們是怎麼有臉嘲笑自己的?
果然,采女們臉色都不好看,關於侍寢這件事,的確是她們心裏的痛。
轉眼,主位娘娘們到了。
許妃眼睛紅紅,像是哭過,大約又是爲了大皇子不能回宮的事。
素妃帶着大公主怡安款款而來,九歲的公主已經十分有儀態,跟在素妃身後,儀態萬方。
而葉妃自不必說,二公主穿着一身大紅棉袍,兩寸長的頭髮精心用紅繩紮起來,愈發襯得公主粉團兒一樣玉雪可愛。
景珠還未落座,就好奇地睜着大眼睛四處看,還拼命擰着要下來。
葉思嫺幾乎抱不住,只能拿桌上的點心奶露先哄着她。
“景珠,父皇和母后還沒來,不可以亂動”
小公主一聽見父皇兩個字,連點心也不要了,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亂看,嘴裏咿咿呀呀喊着胡煌。
小公主玉雪可愛,逗得周圍人都笑了。
餘靜瑤隔着重重桌椅,看着主子娘娘這邊前呼後擁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再對比一下自己身邊,只有一個蘭若。
她死死抓住自己的手帕,眸光惡毒。
“葉思嫺,你以爲你還能得意多久,皇上是我的,終究有一天,我會把你和你的踐閨女踩在腳下”
葉思嫺當然注意到這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她不動聲色朝這邊看了好幾眼,脣角微勾,心裏冷冷一笑。
難道就只有你會搞事情?難道我就不會?
我女兒燒了三天三夜,我守了三天三夜,她夜夜燒得說胡話,我眼淚流了一地,生怕女兒把腦子燒壞。
這些事,難道就要算了麼?
“小秦子”,葉思嫺喚了一聲,在他耳邊暗暗叮囑了什麼。
只見小秦子捂脣一笑,轉身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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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事多,小孩子一會兒要這個,一回要那個,周圍的宮女太監忙前忙後,誰也沒注意到小秦子的離開。
大殿內人越來越多,半個時辰後基本全部來齊,這個時候,外頭忽然通報。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帝后並肩而來,所有人都起身跪地行大禮,旁人倒還好,只是餘靜瑤一百個不甘心。
如果當年沒有太后的指婚,現在穿着鳳袍站在皇帝身邊,接受衆人朝拜的女子,一定就是自己。
“太后!陳氏一族,你們欠我們餘家的也太多了”
餘靜瑤將額頭貼在地面,肆無忌憚地露出惡毒的表情,而擡頭起身的那一刻,又全部收起來,露出恰到好處的恭敬。
帝后落座,宴會開始,歌舞昇平,絲竹管樂。
酒過三巡後,大殿上徹底熱鬧開來。
新人們爲了在帝王面前刷存在感,或是上前獻酒,或是要獻藝,說是使出渾身解數也不爲過。
餘靜瑤這一次,終於沒有例外。
她瞅準時機,親手上前爲帝王奉上一盞葡萄佳釀。
“皇上,妾身餘氏敬您一杯”
多年以後再相見,趙元汲已經不相信眼前人就是當初單純可愛的小姑娘。
哪怕兩張臉幾乎重合在一起,可唯有一雙眼睛,簡直是天壤之別。
以前是喜歡,現在就是失望和遠離。
但趙元汲向來不動聲色,他淺淺勾脣舉杯。
“愛妃客氣”
語氣疏離冷漠,和所有的新人一模一樣,而這個所謂的‘愛妃’,也不過是一種客氣的稱呼。
“皇上,臣妾想彈奏一曲琴歌送給皇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餘靜瑤一開口,趙元汲就知道她想做什麼,這種感覺其實還挺無趣的。
但面上,他不會拒絕。
“愛妃有請”
餘靜瑤洋洋得意下去預備時,所有人都沒注意到,葉思嫺脣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