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力護在朔夜上方,擋住化爲利劍的魔氣。
二者碰撞,化爲虛無。
尖刺從簡雲舟胸口凝成,猛的刺入了朔的身軀。
螺旋紋的尖錐比朔夜獸型的腰肢還粗,暗黑色的光不停的朝着那十幾斤的身體匯去。
綠色的光點浮起,越來越多,交織着黑色暗光,映在掛着笑意的臉上。
簡雲舟擡手,用指腹擦去濺在臉上的血跡,擡眉冷笑一聲,幽深的眸子裏隨即露出了算計。
四道魔氣鎖住辰安的四肢,他的利爪刺了過來。
那團令人生厭的氣息,越來越近,辰安屏住呼吸,面前生出一道屏障。
利爪刺在屏障上,屏障消融,簡雲舟也停了下來。
辰安藉機要化去四肢上的魔鏈,利爪又刺了過來。
避無可避,他一寸又一寸的靠近。
福貴和木景泰飛速趕來,只飛了一半,辰安的心口處,已經出現了黑色血洞。
周身的血液朝着傷口處涌去,魔氣灼燒着本該快速癒合的傷口,血霧從辰安心口瀰漫而出,灑在了兩人周圍。
簡雲舟惡狠狠的盯着,暗啞着嗓子。
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該給阿玥陪葬。”
他眼裏滿是瘋狂,又帶着悲涼。
魔氣在他的手中凝聚,化爲一團光球,他朝着辰安的腦袋拍去。
“嘭。”
衝來的朔月撞在了他的腰上,將他頂飛出去,那團能量被打在遠山上,十幾座大山被炸平了山頭。
“叛徒!”簡雲舟穩住身形,怒吼道,“你是阿玥的朋友,阿玥死了,你竟要幫殺她的人。”
福貴趕來,咬碎綁着辰安的魔氣。
朝着簡雲舟呲牙,後退幾步,就要撲過去。
“我來,帶她下去。”朔月的左爪按在福貴的脖子上,周身殺氣瀰漫,決絕又悲涼。
福貴咬咬牙,將辰安收入龍骨,閃離了戰場。
龍骨內,辰安滿身是血,憑空出現。
玄清遠聽着輕微的響動轉了身。
他半張着嘴巴,朝着辰安跑去,跪坐在她的身側,呼吸越來越急促。
辰安忍着痛,給了他一拳:“看你那樣。”
血液從嘴裏溢出,辰安被嗆的咳嗽了好幾聲,胸口處更疼了。
那魔氣如同附骨之蛆,辰安不停調動仙力去消那魔氣,卻怎麼也除不去。
恍惚間她想起了系統曾說過的話,不會死,死了會強制復活。
好像沒那麼痛了。
【親親,復活是重新開始哦】
腦殘系統,不坑死我不甘心是吧。
【不好意思親親,親親再見】
福貴餵給辰安十幾顆彈藥,全都無濟於事。
又發瘋似的開始在掛在脖子上的儲物袋裏翻找,嫌麻煩,他東西全倒出來,鋪滿一地。
角落裏,一張白紙靜靜的躺着,上面有着字跡。
辰安瞥見白紙時,激動的雙手顫抖。
玄清看着那顫抖的雙手,一陣心痛,身體被開了那麼大的洞,一定很痛。
辰安想去指,玄清感受到掙扎,握緊了些,生怕辰安就這麼走了。
“紙。”含糊的吐出一個字,辰安又被嗆的咳嗽了好幾聲。
在辰安充滿希望的眼神中,她的二師兄拿出了軟紙,擦去了她嘴角的血跡。
冷靜下來,辰安死盯着那張紙。
好久好久,玄清遠纔看了過去。
“紙。”是這張紙。
玄清遠小跑過去,拿到紙,又跑回來,福貴把腦袋塞到兩人中間,也讀了起來。
千萬年前,九千四百六十二位化神期強者,以性命爲餌,煉製“降魔”寶劍,刺入魔獸心頭,將其鎮壓於罡剎崖。
時過境遷,劍靈受仙力滋養,吸食魔獸心血,因運而生。
罡剎崖底,僅有兩個生靈,他們日久相伴。
不知多久,劍靈忘卻本心,隨了魔獸的意,轉生投入凡塵。
封印鬆動,殘魂離體,百轉千回,簡雲舟降世。
天地陰陽平衡,仙氣不絕,魔氣不散,故其不死不滅。
我本是劍靈,流落凡塵百十載,看盡天下不平事,才歸了本心。
人心不古,修行者不濟,執劍人唯爾。
千帆歷盡,只留禍患於世間,以死謝罪尚不能消十一。
辰安看的直罵人,親口告訴她不就好了,寫到紙上,還設計個死了才能顯現的陣法,裝什麼。
現在好了吧,被傷成這樣,就算是知道那把劍可以封印簡雲舟,也要重頭再來。
辰安有些不甘心,身體卻不允許她繼續鬧騰,眼皮無力的閉上,呼吸越加微弱。
靈力流逝,白光和血霧揉在一起,不斷膨脹。
福貴看着外面的情況,朔月身旁不僅有木景泰,還有顧明朗和司勳二人。
三人一獸處於劣勢,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和辰安相處的畫面,快速從腦海中閃過,有時確實挺氣人,但也算是相互依靠了小几百年。
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
“把她扶起來。”
玄清遠雙手託着辰安的肩膀,讓她盤腿坐在了地上。
福貴以獸形跳到辰安的腿上,腦袋埋在了肚子上。
玄清遠靜靜的等待着,他看着辰安身上的白光消失,紅色血霧消失,那駭人的傷口消失。
看着福貴逐漸孱弱,變成個不足一月的小貓。
辰安睜眼,兩只手捧起那只貓放在一旁,對着眼裏滿是悽哀的玄清遠道:“師兄,你照顧好他,長大了,可以給福貴當玩伴。”
不等玄清遠解釋,辰安拿着降魔出現在了簡遠舟面前。
傳送陣起,朔月跳到了辰安肩上,二人一獸消失在衆人面前,出現在了罡剎崖上。
辰安聳肩,察覺到不是福貴,心想封印簡雲舟後,肯定少不了那只異界狸的臭罵。
降魔身上的水紋興奮的涌動,咻咻嗡鳴時,破碎天地的力量涌出。
簡遠舟邊站邊退,退到離懸崖不足半步處,停下腳步,趁機反撲。
辰安扭身躲過,二人位置互換的一瞬,將魔刺入簡雲舟的心臟。
強烈的震動發出尖利的嗡鳴,辰安雙手握住劍柄,用力一扭,兩人的位置再次互換。
右腳用力,往前蹬去,簡雲舟和她朝着崖底墜去,速度不斷加快,劍中傳來的力量也越來越強,辰安雙手被震的發麻。
黑色的血液從簡遠舟口中流出,髮絲狂亂飛舞,他不甘的瞪大眼睛,怒火似要噴涌而出。
二人落地,降魔和簡雲舟的力量持續碰撞,撕破辰安手上胳膊上的皮肉。
綠色綢帶沾滿了血跡,飄搖時下沉了幾分,和簡雲舟的頭髮攪在一起,不久,便脫離了劍身。
朔月趴在辰安背上,探出腦袋去看,之前被綢帶遮住的劍柄兩側,有一大一小兩個凹陷。
指尖傳來異響,一顆冰綠的珠子飛出去,穿過辰安的指縫卡在了小的那兒那裏。
朔月低聲唸了句:“朔夜。”嘴脣顫抖,爪子不自覺的用力。
辰安身下的簡雲舟已失了大半人的模樣,化成個扭動的怪物,貪婪的吞噬順着劍身流下,滴落到他胸口的血液。
朔月盯着那顆珠子,盯着那把劍。
想,如果是他們活着,應該會義無反顧的跳下去吧。
她學着朔夜的樣子,身體後壓,扭動屁股,又學着慶玥的模樣,點頭爲自己打氣,撲了上去。
兩方碰撞的力量將她撕個粉碎,她的血肉化爲一顆冰透的珠子,飄到了劍柄上。
魔氣消散,簡雲舟化虛爲實,成了閃着暗光的黑色石頭,石頭上嵌着降魔。
兩道綠光在狂風下如綢帶一樣飄搖。
辰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擡腿踢了腳石頭,捏個傳送陣,回了龍骨。
那只不足月的小貓,已有半歲大小。
感受到辰安,耳朵動了動,繼續瘋狂的啃食散落一地的丹藥和藥材。
“那是福貴的,喫我的也就算了,喫他的會出貓命。”辰安一個箭步衝上前,撞在了趕來的玄清遠身上。
玄清遠被撞飛四五米,艱難擡頭,擦去鼻子上的血:“他就是福貴。”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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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安鼻子一酸,忍住了眼淚。
迅速治好玄清遠,半蹲在福貴身旁,看他大口喫東西的樣子,一陣心疼,又覺的過分可愛。
伸手摸着他的後背,低聲道:“謝謝福貴。”
福貴嘴裏的東西還沒嚥下去,聽到名字瞬間一激靈:“啊,我不是福貴。”
辰安笑意消失,又擠出個笑意:“那你以後就是我的小貓咪,叫福貴好不好。”
福貴皺眉吃了一大口:“誰要叫這麼土的名字。”
辰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