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猗蘭閣待了許久。
方芷蘿回到滄海閣時,已經是亥時三刻了。
她疲憊地打着哈欠,拖着沉重的身子懶洋洋往寢殿去,還不忘吩咐:“銀屏,幫我準備泡澡水,我得好好松泛松泛……”
話落,她忽然撞到一個堅實的懷抱,因不防備,身子不穩因爲慣力往後傾了兩分,又很快被一只大掌,扣着腰身帶回。
她鼻息間嗅到熟悉的味道,擡眸,纖長的羽睫閃動,對上那張俊美冷硬的面龐。
“皇上……您怎麼……”
她還以爲蕭珩今日會宿在自己寢殿呢。
“怎麼?朕不能來?”
蕭珩睨着懷裏耷拉眉頭犯困的小女人。
方芷蘿這會兒是真困極了,沒精力招架他。
被男人這麼摟着,她索性也沒行禮了,臉蛋枕在他懷裏,懶懶道:“皇上,嬪妾累了……”
蕭珩輕笑,附耳低語:“朕的金龍殿有湯泉浴池。”
方芷蘿眼睫顫動。
她當然知道,她第一次侍寢就泡過,還挺舒服的。
金龍殿,即蕭珩的寢殿,是勤政殿的南偏殿。
於是,方芷蘿就被蕭珩帶着出了滄海閣的門。
因她位份低,日常出行是沒有轎輦的,而這會兒又晚了,事發突然,蕭珩便讓她與自己同坐。
滄海閣上下行禮恭送。
小安子大喜:“銀屏姐姐,就連貴妃也沒坐過皇上的御駕吧?”
銀屏也很得意,對他道:“你好好爲主子辦事,日後自然有前程。”
“哎。”
小安子嘿嘿笑。
……
方芷蘿實在困極,泡在湯池時,就趴在邊上,閉着眼睛打瞌睡。
溫泉池水汽氤氳,朦朧的霧氣,襯得池水裏的女人越發膚如凝脂。
墨色的長髮披散在後,黑與白的強烈反差,將這幅美人沐浴圖勾勒得越發活色生香。
後背忽然傳來一絲溫涼,方芷蘿一僵,才意識到男人的靠近。
蕭珩的薄脣,落在她柔嫩白皙的肩膀,落下輕柔的吻。
隨後,他帶着薄繭的大掌,滑過她細膩的肌膚,帶來一陣陣輕輕的顫慄。
“皇上……”
她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看不出來,皇帝還有這樣的愛好。
水汽將她白皙的面龐,蒸得泛了一層薄薄的粉,看上去像是一顆瑩潤的水蜜桃,很是可口。
擡眸看他時,鴉羽般的眼睫,還沾着潮溼的水汽。
水洗過一般的雙眸,清澈明亮,直直望着他。
一派的純真、妖嬈,魅惑勾人而不自知。
蕭珩眸色越發濃稠深邃,眸光靜靜注視着懷裏玲瓏小巧的女人,俊美的面龐俯身湊近。
方芷蘿眨了下眼眸,乖順地承受着蕭珩溫柔纏綿的親吻。
她還記得第一次侍寢的時候,這狗男人還裝清純,不讓她碰他的脣,一副嫌棄她髒的樣子。
結果現在,倒是親得越發自然和難以自持。
果然,男人啊。
平靜的湯池,漸漸漾起一圈圈波紋。
一潮一潮地襲來,越發的強烈。
湯池邊沿,濺起四起的水珠。
其中,伴隨着璦昧的、剋制的、細碎的聲響。
一室狼藉,滿室旖旎。
……
因爲夜深了,明日卯時還要上朝。
今日,他只一次便放過了她。
兩人換上了寢衣,方芷蘿趴在他身上,睏意已經沒了。
蕭珩半摟着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她垂下的青絲,一圈一圈繞在指尖,像是極有趣的玩意兒一般。
“怎麼不睡了?剛剛不是一直喊困?”
方芷蘿嘟囔:“皇上怎麼也不睡?”
“朕又有了個女兒,高興得睡不着。”
方芷蘿掀眸看他。
男人的薄脣果然噙着一抹化不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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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素那張冷冰冰的面皮,看着都沒那麼威嚴,柔和了許多。
方芷蘿腹誹:果然是女兒奴啊。
想起剛剛的事情,方芷蘿手指在男人胸前的明黃寢衣上,慢慢畫着圈:“皇上,方纔嬪妾被人誣陷,您……懷疑過嬪妾嗎?”
蕭珩眉頭微動,睨着懷裏潮紅未退的小臉。
“朕有沒有懷疑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不讓後宮衆人懷疑你。”
這話說的……跟白說一樣。
方芷蘿不吭聲。
“這件事情,皇后會查清楚的。自然不會讓你白白蒙受冤屈。”
她悶悶道:“是。”
“睡覺吧。”
蕭珩身子動了動,方芷蘿也就從他身上下來,半撐着起身,吹滅了牀邊的蠟燭。
她剛躺下,蕭珩又把她摟到懷裏,抱着她,呼吸逐漸平穩。
……
翌日,蕭珩穿衣上朝。
來康照例給她端來一碗湯藥,方芷蘿脣剛湊到碗的邊沿,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味道太沖,太難聞。
她悶着頭,一口喝下,因喝得太急,連連咳嗽。
宮女們伺候着蕭珩穿衣,他循聲看過來一眼。
“芷蘿,你許久沒給朕做喫食了。”
方芷蘿懨懨地答:“皇上,嬪妾宮裏的小廚房還沒建好呢。”
蕭珩看她那皺巴巴的小臉,又道:“來康,敦促內務府那邊殷勤些。”
“是。”
“你待會起了別走,給朕做兩樣點心。芳汀她們做的,都不如你做的味道好。”
“是。”
方芷蘿點頭應下。
蕭珩見她還是那張苦瓜一般的臉,出了寢殿,又吩咐萬保:“方纔人昨日受了冤屈,賜她一百兩白銀撫慰。”
萬保恭敬應下,“是,奴才這就去辦。”
“恭送皇上。”
蕭珩坐上轎輦,去了金鑾殿上朝。
方芷蘿拖着疲憊的身子起身,心裏罵罵咧咧:
這勞什子避子湯也不知道有沒有副作用。
狗皇帝既然不要她生孩子,那乾脆一壺紅花灌下去,讓她徹底不能生育就是了。
每次一侍寢就喝這麼難喝的避子湯,簡直就是酷刑。
喝了這麼難喝的藥,她還得早起給他做點心。
方芷蘿心裏奔騰而過一萬頭草泥馬。
這時,萬保端着一個盤子過來,上面蓋了紅綢,看不清內裏。
“參見方纔人,方纔人,這是皇上賞你的。”
方芷蘿蹙着眉頭,宮女正在給她梳頭,她疑惑:“這什麼?”
說罷,她伸手掀開紅綢的一角。
白花花的銀子閃得她兩眼放光。
“多謝皇上賞賜。”
方芷蘿內心放了一束煙花。
剛剛那點牢騷埋怨,此刻頓時煙消雲散。
看在銀子的份上,原諒狗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