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蘿漂亮的眸子輕輕眯起來。
“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是皇后生病那日。皇上前去探望,賢妃在皇后宮裏彈古箏,緩解皇后的頭疾,皇上也覺得心曠神怡,後來,便喜歡上了。”
是的,皇后又生病了。
仔細數數,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晨昏定省了。
而恰恰是這半個月,賢妃因爲這手古箏,恩寵漸漸多了起來。
蕭珩召見她的次數,比董貴妃還要多了些。
“才人。”
銀屏俯身,輕聲提醒她:“皇上已經有十日沒來滄海閣了,您也總在宮裏待着不出去,不然找個時機,您也去見見皇上?”
方芷蘿搖了搖頭,“再等幾日。”
“爲什麼?”
方芷蘿輕笑,“皇后提攜賢妃,勢必會引起貴妃忌憚。兩個神仙鬥法,我這個小嘍囉,還是離遠點好。”
她就算是要爭寵,也不能爭得這麼明目張膽。
這兩位,得罪哪個都不行。
再說,就算她不去爭,蕭珩差不多一個月召她侍兩回寢,已經算是後宮裏的中上游了。
“嘶……”
窗戶沒關嚴,一陣冷風吹進來,方芷蘿打了個寒顫。
銀屏皺眉:“您還不讓我端炭盆,天兒多冷啊,您原本身子就不好。”
說着,銀屏又要去端來炭盆。
“不用。”
方芷蘿拉住她,“我去淑妃宮裏坐坐。”
蹭蹭淑妃娘娘的紅蘿炭。
銀屏給她披了件金絲繡花的如意雲紋披風,方芷蘿揣了一個暖手爐,便出了滄海閣。
到聞淑妃殿裏時,她正蓋着一條雪狐毛的大氅,側臥在暖閣的榻上。
紫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遞給她,她接過,小口小口,艱難地喝着。
“參見淑妃娘娘。”
聞淑妃放下藥碗,看向她,“你來了,坐吧。”
“謝淑妃娘娘。”
方芷蘿脫下披風,交給一旁的宮女,在一側坐下。
聞淑妃的暖閣果然比她的寢殿溫暖多了。
如今闔宮都燒了地龍取暖,聞淑妃殿內又足足擺了三個炭盆,燒得旺旺的,只坐了會兒,方芷蘿便覺得身上暖得要出汗了。
“娘娘生病了嗎?”
聞淑妃艱難地喝完藥,纔回話:“沒有,本宮只是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這是太醫院開的滋補氣血的藥。”
東夷城四季如春,而大夏的京城,一到冬天冷得很。
每年冬天,聞淑妃都恨不得躲在暖閣裏不出去見人。
聞淑妃放了一顆蜜餞在嘴裏。
兩人閒聊了幾句,待到聞淑妃要午睡了,方芷蘿也只得離開了。
一到外頭,溫度驟然下降,方芷蘿抱臂,埋頭小步急走,心裏想着:
怪不得後宮人人都要爭寵往上爬呢。
瞧瞧淑妃過冬的裝備,那件雪狐皮毛大氅,真真是好看得很。
再看她……
“阿嚏……”
方芷蘿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噴嚏。
因爲堅持不用炭盆,加之昨晚溫度驟降,第二天醒來,方芷蘿就迷迷糊糊發燒了。
銀屏差小安子去請太醫。
太醫開了藥,銀屏又放心不下別人,便親自去煎藥。
“銀屏姐姐,才人燒得這麼厲害,不然請皇上來看看吧?”
春花在門口站着,試探說。
“不許去。”
銀屏厲聲道,“你手頭的事做完了?”
春花轉身離開,嘴裏嘟嘟囔囔的。
她回去精心打扮了一番,離開了滄海閣。
秋蕊喊住她,“銀屏姐姐不是不讓你去嗎?”
春花翻了個白眼,“皇上都多少天沒來了。現在才人病得厲害,我去請皇上來怎麼了?”
方芷蘿病着,銀屏的藥還要一個時辰才能煎好。
到時,伺候在皇上跟前的就只有她一個……
這麼好的機會,可不是每天有的。
春花腳步輕快,離開了玉堂宮。
蕭珩在勤政殿看奏摺。
萬保進來通報:“皇上,滄海閣的人來報,說是方纔人病了。”
蕭珩放下手裏的奏摺,眉頭皺起,“病了?什麼病?”
“高熱不退。應該……是着涼了。”
“請太醫了嗎?”
“請了。”
蕭珩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手中奏摺,起身離開。
萬保跟在後面。
剛出勤政殿,林賢妃帶着自己的宮女過來了。
“皇上。”
林賢妃欠身行禮,“皇上這是要去哪兒?臣妾做了一碗豬肚雞湯,正要拿給皇上嚐嚐。”
“下次吧。”
蕭珩已上了轎輦。
林賢妃臉色微變,但還是行禮,“恭送皇上。”
林賢妃的目光很快落到那個妖里妖氣、花枝招展的宮女身上,美目輕眯。
“那是哪個宮的宮女?”
檀香道:“娘娘,那是滄海閣的春花。”
林賢妃沒說什麼,帶着宮女離開了。
蕭珩一進滄海閣,就皺緊了眉頭,責備一旁的春花:“怎麼裏頭這麼冷?炭盆呢?”
春花低頭,“回皇上,這是才人的意思,她……她說炭盆煙大,用了不舒服。”
“胡鬧。”
蕭珩道:“你們也由着她胡鬧,難怪給自己凍病了。”
春花道:“奴婢這就去端炭盆。”
話落,她轉身,直接吩咐秋蕊。
“你快端兩個炭盆進來。”
接着,春花去準備茶水。
等她帶着茶水進寢殿時,蕭珩坐在牀邊,俊美的臉蒙上一層陰翳,看着牀上燒得紅通通的方芷蘿。
她睡着,蕭珩便沒有吵醒她。
“皇上。”
春花低聲,“喝茶。”
蕭珩看也沒看,只說:“放邊上,下去吧。”
春花抿脣。
這可不行。
她要是就這麼下去了,那今天的力氣不是白費了。
“是。”
她嘴上這麼說,卻故意將茶水潑到蕭珩身上。
蕭珩一驚,連忙站起來。
“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皇上……”
春花嬌聲嬌氣地說,忙抽出手帕,去擦拭蕭珩被茶水打溼的外袍。
同時,身子還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湊。
蕭珩忽而扣住她的手腕,直直盯着她。
春花原以爲自己勾飲成功,不料對上的,卻是一雙佈滿戾氣的黑眸。
“又是你?”
蕭珩喊人,萬保進來。
“把這奴婢拖下去打二十板子,罰入辛者庫。”
春花這才慌了,跪下磕頭:“皇上,奴婢再也不敢了,皇上……”
萬保讓小太監把她拉出去。
春花的哭喊求饒,吵醒了牀上的方芷蘿。
她迷糊睜開眼,“皇上……”
蕭珩蹙眉,將要起身行禮的她按下去,“你躺着別動。”
“才人,才人你幫我求求情吧才人,奴婢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