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玥忽然覺得,就憑這一次泡澡,她也不算白跑一趟。
沒辦法,人一旦上了年紀,就喜歡些養生的活動。
程子玥跳進浴缸裏,被熱水和酒精雙重麻痹的她,根本沒有發現身後跟着她進來了一個人。
男人靜靜地站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注視着她,眸光微沉,一張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身材比例極好,乍一眼看上去,像逼真的男模。
泡了約莫半小時,程子玥裹着浴巾爬出來,白皙的肌膚被薰成淺淡的粉。
如果不是喝了酒,身子有些不適,她還想多泡一會兒呢。
這樣想着,她赤着腳,直接栽倒進柔軟的大牀上,牀是昂貴的天鵝絨,比她自己公寓的更舒服,可是,她沒能如願–
她落進了一個懷抱。
那人身上傳來清冽好聞的香,她的鼻子一貫挑剔,不夠精純的香味,她聞了會打噴嚏。
黃鶯也因此笑言,她是人形香水識別儀。
可是這個懷抱裏的不是,她不討厭這個味道,甚至有點喜歡,抱着蹭了蹭,準備睡覺。
屋內亮着暖粉色的光,程子玥無暇顧及。
男人的臉猝不及防地出現在面前。
“祁珩……”她伸手,手指剛觸到他的臉,眼角已經滲下淚來。
祁珩淡漠地看着她,手指潤溼,他的眸色深了少許。
這麼久不見,她對他倒是主動了許多,也不知是被哪個男人調教出來的,林俊風麼。
程子玥摟住他的脖子,身上的浴袍已隨着她的動作滑下去大半,男人的臉在光影明滅中若隱若現,她忽地一用力,拉近兩人的距離。
脣齒相依,嘴裏溢出含糊不清的詞句,“祁珩,我……好想你。”
是夢吧。
是夢也好,自幾年前在電視上看見他結婚的消息,他已經很久沒有入過她的夢裏了。
“子玥。”男人脣角微揚,角度冷漠而剋制,像是在笑,但更像是一種觀望–看着獵物一步步踏入網中的薄涼。
僅僅兩個字,讓程子玥身體微微顫抖。所有的強顏歡笑和故作堅強在這一刻通通卸甲,她從他的脣邊挪開,去吻他的下巴,脖頸,氣息裏滿是依戀,和快要溢出來的委屈。
男人沒動,連笑容的弧度都沒有改變,一只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保持着舒適的距離觀察她,像在觀察一個櫥窗裏的漂亮娃娃,語調卻溫柔,“有多想我?”
她看着眼前俊美的臉,腦海裏已經失去了所有神智,“很想很想。”
程子玥要去吻他,男人伸出手指,抵在她的脣上。
她軟軟扒下他的手,又重新吻了上去。
乾柴烈火。
一旦吻上,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就變得不受控制。
黑色的裙子上半部分完好,下半卻被撕得粉碎,飄蕩着落在地毯上。
“祁珩……”
……
渾身沒有絲毫力氣,就連握着手指都成了艱難的事。這就是宿醉麼?
她掙扎着爬起來,看見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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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晚好像做了春夢。
低沉地宛如大提琴的聲音在清晨的寂靜裏響起,聲音泠泠:“醒了?”
程子玥下意識地轉過頭,怔住了。
祁珩……
男人懶懶地坐在落地沙發裏,長腿交疊,穿着黑色的居家服,看上去冷漠而清高。
他的嘴裏,還含着根菸,細長,一看就是女士香菸。
男人抿着脣,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沒什麼溫度,更像是一種掛在面具上的形式,嗓音還是她熟悉的淡漠,“昨晚才叫過我的名字,一早起來,認不出我是誰了?”
程子玥咬着脣,面色蒼白。
她微微啓脣,有些不確定地說出他的名字:“祁珩……”
“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機靈一點。”男人吐出一口煙霧,他的脣形很薄,程子玥曾經很喜歡和他接吻的感覺。
程子玥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臉色煞白。
她只有上半身還裹着頒獎禮時穿的裙子,下半身不着片縷,隱隱有青紫的痕跡,看上去璦昧至極,也……
凌亂至極。
“我們昨晚……”
男人忽地湊上前來,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程子玥的脣貼上他的,他惡作劇似的噴了口煙,儘管不濃烈,但還是嗆得她連連咳嗽。
祁珩只貼了三秒,不緊不慢地鬆開她,眼底一片薄涼,“如你所見。”
程子玥咬着脣,不讓自己咳出聲來。
祁珩雖然性子冷,但那只是對不相干的人。
他現在對她的態度,像極了當年她剛出獄的時候–
“你恨我。”
是陳述句。
祁珩慢條斯理地就着菸灰缸撣了撣灰,“我表現得這麼明顯?”
嘴角仍有笑意,但是是譏誚的笑。
他變了,和五年前不一樣了。五年前他雖然恨她,但能明顯得看出來。而現在,他掩藏得更深,恨意,也愈發深刻。
下一秒,男人掐滅了手裏的煙,淡淡吐出幾個字,“程子玥,做我的女人。”
程子玥一瞬間以爲他在開玩笑,扯出個笑容,三分寂寥,“我們不可能了。”
男人擡眼,眼底譏諷更深,“是不肯,還是不願?”
程子玥抿脣不語。
“我有沒有告訴你,如果違抗我,是什麼下場?”男人有條不紊地走過去,程子玥攥住被單,驚恐地往後縮,“你要幹什麼?”
祁珩已經俯身而上,“你保持這樣和我說話,不就是在等這一刻麼。”
程子玥推拒,可他確實很瞭解她,比她自己更瞭解。
“不要,不要……”
她原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經歷這麼屈辱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