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賢妃生辰,后妃們都備了一份生日賀禮送過去。
方芷蘿也挑了一份送去。
離開時,方芷蘿瞧見了小葉子。
她如今是皇帝妃嬪,小葉子是林賢妃宮裏的人,兩人不好接觸。
故而,他也只混在太監堆裏,跟着行了個禮。
方芷蘿多留意他兩眼。
此前小葉子總受欺負,面黃肌瘦的。
現在看着比從前好了些,個子也高了些。
他生得俊美,在一衆太監裏很是出衆。
連銀屏都忍不住低聲對方芷蘿驚歎一聲:“主子您看到沒,那個小太監長得真好看,跟那畫上的人似的。”
說完,銀屏又嘆氣,“就是可惜,做了太監。”
要不然,生得這般好容貌,在外頭不知多少女子傾心於他呢。
方芷蘿笑着打趣她,“怎麼?你這是少女懷春了?看來,我得着手爲你準備嫁妝了。”
“哎呀,主子盡打趣我。”
銀屏捧着臉,臊道。
她比方芷蘿大一歲,如今不過十八。
要等出宮,還得等上七年。
“奴婢纔不出宮,奴婢要一輩子陪着主子。”
方芷蘿輕笑,“說什麼胡話,這又不是什麼好地方。我是沒辦法了,你既遇上我,我日後自會給你尋一個好人家的。”
銀屏撇嘴,“主子是嫌棄奴婢粗笨,不肯要奴婢了嗎?”
“傻丫頭。”
方芷蘿道:“罷了,你現下還年輕。日後自會想通的。”
銀屏仍是不改口,“我這條命是主子給的,主子在宮裏這麼兇險,我要陪着主子。等主子封妃,做皇后……”
“住口!”
方芷蘿呵斥一聲,往四周看看,警告她,“你越發口無遮攔了。這話若叫旁人聽了去,你我都要完蛋。”
銀屏忙認錯,“奴婢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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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妃倒還是有點盼頭,只要熬資歷、得到帝王恩寵就行。
至於皇后,那是一國之母,豈是她這種出身的人能做得的?
就算蕭珩一時昏庸,動了這念頭,文武百官也定不會答應。
所以,她是不敢想,也不願想的。
林賢妃生辰,蕭珩午膳去了她宮中。
既是午膳去過了,蕭珩晚上就不會來了。
故而,一向端莊的林賢妃,難得在蕭珩跟前撒了淚。
連蕭珩都愣了愣,問她出了何事。
“皇上,是臣妾做錯了什麼嗎?”
蕭珩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願起身,面容悽楚的女人。
“你一向賢淑,近日幫皇后料理後宮之事也很妥帖,何錯之有?”
“臣妾既無錯,那便是皇上,嫌棄臣妾年老色衰,厭棄了臣妾。”
林賢妃低着頭,哭得更慼慼。
實際上,林賢妃自從入王府,蕭珩與她之間就只有相敬如賓。
他待她好,卻並不喜歡她。
她知道,她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用來拉攏文臣的工具。
如今四海平定,天下歸心,他已經不需要她這個工具,故而也不必臨幸於她。
她上一回侍寢,已經是四年前了。
蕭珩眸色深諳,良久之後,他讓她起來,告訴她,晚上他會過來看她。
林賢妃一怔,眼淚無聲地流着。
蕭珩走後,林賢妃擦掉眼淚,收斂神情。
她的眼淚不是假的,對蕭珩的情誼也不是假的。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就想通了。
她得不到他的喜歡。
既如此,她便要得到旁的東西。
當天晚上,林賢妃侍寢。
董貴妃在宮裏打砸一片。
“一個早就失寵多年的醜八怪,現如今仗着皇后,又來搶本宮的權勢又來搶本宮的恩寵,皇后,賢妃,本宮會讓你們知道跟本宮作對的下場!”
董貴妃死死咬着牙,恨不得將此二人生吞活剝了。
“柳貴嬪呢?”
金蟬弱聲:“貴妃娘娘,柳貴嬪的病一直沒好呢。”
“那個蠢貨,就算是靠裝病博取皇上憐憫,戲也演得太過了吧!”
這都多久了,還病着?
現如今,她身邊連一箇中用的人都沒了。
“明日去把容嬪叫來。”
“是。”
……
一日午後,蕭珩在勤政殿練字。
芳汀端上來一道戚風蛋糕,蕭珩暼了眼,手中的筆頓住。
這戚風蛋糕,只有滄海閣的人會做。
蕭珩冷聲質問:“誰讓你端進來的?”
芳汀跪下請罪。
“滾出去。”
芳汀轉身走了。
消息很快傳開,這下子,衆人都說,方芷蘿是徹底失了聖心。
“主子,怎麼辦啊,皇上以前最愛這道戚風蛋糕了。現下,連芳汀姑姑都被罵了。”
方芷蘿專注練字,不說話。
銀屏都要急壞了。
“主子,您再不想想辦法。等秀女進宮,皇上就再也想不起你了。”
方芷蘿放下手中的筆,把寫好的字捲起遞給她,“你拿去勤政殿,交給萬保,讓他給皇上。”
“皇上要是不看怎麼辦?”
“我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連貴妃、柳貴嬪、葉美人都能復寵,我什麼惡也沒做,他總不能一點機會不給我。”
銀屏想了想,連皇上最喜歡的蛋糕都不吃了,這他以前最嫌棄的方芷蘿的字,他豈不是更懶得看?
可是,如今也沒別的辦法。
只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銀屏把方芷蘿的字帶到勤政殿。
萬保也是嘆氣,“你們主子這遭是真觸怒聖顏了,我也不保證皇上會不會看,要是連我也一同罰了,這就……”
銀屏遞了一個碎銀子過去,“麻煩萬總管了。”
萬保把畫遞到蕭珩跟前,小心翼翼試探着聖意,“皇上,這是滄海閣送來的,說是方婕妤寫的字。”
蕭珩在看奏摺,聞言冷嗤一聲,“她的字讓朕看也是污了眼睛。”
萬保汗顏,正要把字再拿出去。
蕭珩擡眸,喊住他,“拿過來。”
萬保微訝,皇上不是說看了髒眼睛嗎?
他把字恭敬放下。
蕭珩打開那幅字,裏頭寫了一首詩: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閒引鴛鴦香徑裏,手挼紅杏蕊。
鬥鴨闌干獨倚,碧玉搔頭斜墜。終日望君君不至,舉頭聞鵲喜。
他讀完一遍,薄脣微勾,黑眸染了笑意。
萬保在邊上偷瞄了兩眼,不禁疑惑。
這方婕妤寫了什麼,皇上看了這麼高興?
“宣她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