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聞淑妃那兒離開後,秦貴嬪又在滄海閣坐了會兒。
“芷蘿,若我真有了孩子,等孩子出生,認你做乾媽可好?”
“好啊。”
方芷蘿笑,去摸她平坦的腹部,“那可說好了,你以後可不許反悔。”
秦貴嬪去拉她的手,“芷蘿,這宮裏能有個真心相待的不容易。我,我希望咱們兩個,能一直這麼好下去。”
“我也是。”
方芷蘿是真心的。
她叫銀屏把她妝奩裏那個翡翠鐲子拿來。
她遞給秦貴嬪,“我這也沒什麼好東西。這是皇上賞的,就留給這孩子,當做乾媽的定禮了。”
“哎呀,這太醫還沒看過呢,你也太快了。”
“肯定有的。”
方芷蘿笑,秦貴嬪也笑了。
說了一番後,秦貴嬪回宮歇着了。
第二日,選秀的名單出來了。
一百二十個秀女,選中的有十人。
美人兩位,江南織造的女兒,吳錦衣,還有一位是雲州知府之女,劉蕙芷。
才人三位,剩下的三位寶林,兩位采女。
秀女們選中後,先回家報喜,過幾日入宮,得先住到儲秀宮,學習一月的宮中禮儀。
之後,再到各自分配的居所。
選秀事宜完成,皇后又要操勞之後的夏狩之事。
這天請安,衆妃嬪到到齊,說着新進秀女的事。
方芷蘿靜靜聽着,不言不語。
據她們所說,這新進秀女裏,姿容最出衆的是吳美人。
選秀那天,蕭珩獨獨和她說了話,又封了她美人。
連秀女裏頭都猜測,她會是頭一個侍寢的。
現在,儲秀宮裏,人人都巴結着她。
連教習嬤嬤,都對她格外寬容些。
另外,還有個跋扈的,許才人。
許才人的父親是三品官,是秀女中出身最高的,她卻只封了一個才人,她很是不滿,在儲秀宮裏,拉幫結派,打壓兩位美人。
皇后到了,衆妃嬪行禮請安。
“免禮。”
皇后坐下,看了眼董貴妃,她露出一個不易覺察的笑容,說:“今日,本宮有個好消息要宣佈。”
董貴妃懶懶地掀起眼皮看去。
“太醫來報,賢妃、秦貴嬪都有了身孕。”
董貴妃驚愕,看向那二人。
衆妃嬪起身道喜,“恭喜賢妃娘娘,恭喜秦貴嬪。”
董貴妃手攀着椅子的扶手,手指牢牢抓緊。
賢妃那個鵪鶉,運氣怎麼這麼好?
幾年沒侍寢,就一回就有孕了?
她怨恨地低頭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憑什麼?
她這些年盛寵不衰,卻再難懷上。
賢妃只一次就有喜了。
老天爺對她還真是不公平!
“五月皇上要夏狩,本宮身子不好,顧不得這麼多事,賢妃有孕,貴妃,這秀女們入住宮殿的事宜,就交給你來辦吧。”
董貴妃冷冷接話:“是。”
皇后掃視一圈,仍沒有柳貴嬪的身影,不禁皺眉,“柳貴嬪身子還沒好嗎?”
聞言,董貴妃總算意識到哪裏不對勁。
這蠢人,怕是叫人算計了。
哪有好端端的一病病幾個月的?
“賢妃。”
皇后道:“待會你替本宮去雨荷軒看看她。”
林賢妃起身,“是。”
“好了,今天就這樣,散了吧。”
衆妃嬪行禮告退。
從鳳藻宮離開,方芷蘿去了勤政殿伴駕。
宮裏連着兩個妃嬪有孕,蕭珩的心情頗好。
賢妃有了兩月身孕,秦貴嬪有了一月身孕。
方芷蘿在邊上研墨,蕭珩寫字。
“芷蘿,你何時能給朕生一個小皇子?”
方芷蘿磨墨的動作微頓。
其實,她這個月的月信已經遲了幾天。
蕭珩看她一眼,“怎麼了?”
方芷蘿搖搖頭,輕笑,“皇上不是喜歡公主麼?”
“公主也好。”
他道,“只是,朕希望你能給朕生個皇子。”
方芷蘿微愣,“爲什麼?”
蕭珩寫着字,“兒子隨母,你這般聰明,生的兒子定如你一般聰慧。”
方芷蘿則笑開,湊到蕭珩跟前看他寫的字,“皇上這是誇自己聰明吧?”
誰不知道他的母親嘉成皇后,是舉世罕有的大才女?
蕭珩眯眸看她,拿起毛筆要往她臉上畫,“你竟敢打趣朕?”
方芷蘿彎着身子躲他,兩人嬉鬧着,萬保急匆匆進來通報:“皇上,柳貴嬪……薨了。”
蕭珩一怔,“什麼?”
“賢妃娘娘剛去雨荷軒看她,發現柳貴嬪已於昨晚,薨逝。伺候的宮人以爲柳貴嬪是病中久睡,所以沒來上報。”
“怎麼回事?”
蕭珩慍怒,“她不過有些老毛病,何至於死?”
蕭珩離開勤政殿,方芷蘿跟上。
去到雨荷軒時,後宮妃嬪,包括太醫院的太醫都候着。
“參見皇上。”
蕭珩擡手,“於太醫,柳貴嬪好端端的,怎麼會驟然薨逝?”
於太醫鎖眉,“回皇上。微臣發現,有人在柳貴嬪的藥裏做了手腳,故而,她這病越來越重,這才……”
“何人所爲?”
“皇上。”
林賢妃開口道:“此前伺候柳貴嬪湯藥的是一個叫靜兒的宮女,臣妾來時,該宮女已於今晨溺斃於荷花池中。”
“砰。”
蕭珩震怒,“皇后,這件事情交給你查。十日之內,朕要一個交代。”
“臣妾遵旨。”
皇后道。
蕭珩臉色鐵青地離開了雨荷軒。
柳貴嬪曾經救駕有功,她如今不明不白死了,蕭珩自然要查清楚。
蕭珩追封柳貴嬪爲德妃,撫卹其家人,以妃位儀制下葬。
此事還沒消停,幾日之後,又傳來消息:大皇子墜馬,摔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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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珩到時,大皇子左腿血肉模糊,太醫正在竭力搶救。
他從馬上摔下,馬匹瘋狂,馬蹄踹了他好幾下,若不是太監們搶着去救人,只怕大皇子當場就要死了。
董貴妃趴在蕭珩腿上,哭得直不起身。
“皇上,一定是有人要害祿兒!”
蕭珩擰着眉頭,臉色鐵青,“祿兒不是一直騎的小馬,今日爲何騎了匹大馬?”
董貴妃身子微怔。
“皇上,祿兒已經九歲了,他嫌小馬太矮,偏要騎大馬。此前,他都騎得好好的,今日馬匹忽然受驚,他才摔下馬。”
方芷蘿站在邊上,脣角抿起。
馬上就是夏狩。
大皇子精於騎射,不善詩文。
平時考校功課,都遭蕭珩訓斥。
他應當是爲了在夏狩上好好表現一番,故而才換了大馬騎,可誰知,遭人算計,這條腿就算治好,也會跛。
唯一的長處沒了,大皇子也就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