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貴太妃道:“事情既已查清楚,那就和方嬪、溫寶林無關。那麼,娜婕妤趁亂謀害一事,太后,準備如何發落?”
娜婕妤身子一軟,連忙跪下,“太后,皇后,嬪妾是無心的,嬪妾同秦貴嬪一向交好,哪裏會謀害她?”
溫寶林說:“你剛剛指認方嬪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若不是方嬪親眼看見,只怕被屈死的就是我了。”
“你……”
娜婕妤咬着牙。
反正當時人人都亂竄,總有無心之失,她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爲之,太后和皇后也拿她沒什麼辦法。
最終,皇后罰了她兩個月俸祿,讓她去祈年殿爲秦貴嬪和公主祈福一月。
“嬪妾領旨。”
娜婕妤道。
人羣散去,方芷蘿累了一天,總算可以喘口氣。
第二日一早,溫寶林帶着自己的宮女過來拜見。
“昨日,若不是方嬪姐姐爲我作證,只怕秦貴太妃就要把氣撒在我頭上了。”
娜婕妤是楚王敬獻的人,看在楚王的面子上,她也不會有太大的責罰。
可溫寶林不一樣,她剛入宮,資歷淺,家世也一般。
因她之過失,導致秦貴嬪龍胎早產,身子受損,哪怕是打入冷宮也是可能的。
“這些是我精心調製的養顏祕方,拿來敬獻給姐姐。”
溫寶林很是期待地看着方芷蘿,希望她收下。
“多謝溫寶林了。”
方芷蘿道:“只是我現在有孕,這些東西只怕用不上。”
“無妨。”
溫寶林說:“這些藥材成分溫和,孕婦也可用。尤其是這個,方嬪如今肚子越發大了,塗抹在腹部,可以平皺去痕,保你不會長紋。”
方芷蘿笑了笑,“那我就收下了。”
“還有這個。”
溫寶林逐一介紹自己帶來的瓶瓶罐罐,像是一個大師在炫耀自己的傑出作品一般。
她低聲,同方芷蘿低語,“這個是我從家鄉帶來的祕寶,產後同這個玉柄一同使用,拿來按摩那個地方,可以快速恢復彈性,如少女般緊緻……”
“……”
方芷蘿咋舌。
“姐姐別不信,這可是我家傳祕方,是我外祖母傳給我母親,我母親傳給我的。這些年,我父親做官,納了兩個小妾,可我母親一直牢牢抓着他的心,同這祕方,脫不了關係。若不是方姐姐你救了我一命,我纔不會拿出來呢。”
方芷蘿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
“好,我收下了。”
溫寶林見她是個好說話的,心情一下愉悅起來。
她入後宮後,都沒交到幾個知心的朋友,成日待在宮裏悶都悶死了。
前幾日娜婕妤主動結交,她還以爲自己有了朋友,不料娜婕妤扭頭就把她賣了。
她心有慼慼焉。
原以爲寵妃都如董貴嬪那般,不曾想這方嬪竟這般和善,故而她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
方芷蘿一直以爲溫寶林是個安靜話少的,不曾想她熟絡之後,就跟機關槍似的,說不完的話。
方芷蘿都找不到時機打斷她,說自己累了要午睡了。
溫寶林告訴她,她並不是天生麗質,而是後天努力保養的。
這些瓶瓶罐罐,都是她十六年來心血的積累。
方芷蘿心裏暗想,她倒是遇到一個美容大王了。
方芷蘿打了個哈欠,溫寶林才覺得失禮,起身道:“今日嬪妾說的太多有些叨擾了,方姐姐休息吧,嬪妾改日再來找你說話。”
“嗯。”
方芷蘿點頭,讓銀屏送一送她。
“嬪妾告退。”
……
秦貴嬪的龍胎落了地,皇后和林賢妃都鬆了口氣。
果然如太醫所言,是個公主。
那麼,林賢妃肚子裏,大概率就真的是皇子了。
林賢妃快要臨盆了,宮裏早就備好了產婆,就等她發動。
方芷蘿雖然收了溫寶林送的東西,不過,她還是讓銀屏去了一趟太醫院,請劉太醫來看看。
劉太醫帶着藥箱而至,方芷蘿瞧見,一段時間不見,劉太醫憔悴瘦削了許多,連下巴都冒出了胡茬。
他從前可是很注意儀容,從不蓄鬚的。
想來,應該是芳汀和他徹底說開了,他放手了。
劉太醫一一檢查了桌案上的瓶瓶罐罐,告訴方芷蘿,“這些東西並無毒害,的確是些上佳的美容養顏之物,方嬪可隨意使用。”
“有勞劉太醫。”
方芷蘿因爲身子越發重的緣故,也許久沒見芳汀了,她詢問劉太醫,芳汀的近況。
劉太醫苦笑,“微臣同她,已經毫無瓜葛了。”
“劉太醫,世事有緣法,你也要看開些。”
劉太醫頷首,“微臣知道。然則,除了芳汀之外,微臣不願意另娶他人。”
“你這又是何苦。”
方芷蘿嘆氣。
劉太醫和芳汀一樣,是個犟骨頭,認準了一個人,不問結果,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他們這般相似,只是可惜,他們二人卻有緣無分。
“微臣告退。”
劉太醫行禮,起身時一塊玉佩掉落在地。
方芷蘿眼睛一亮,“這不是芳汀的玉佩嗎?”
劉太醫小心撿起來放好,“是,上次芳汀受傷,微臣去照料她,她送給微臣當做謝禮的。”
方芷蘿輕笑,“芳汀很重視這塊玉佩的,劉太醫,你若真認定了芳汀,水滴石穿,總有一日,芳汀會感動的。”
劉太醫微愣,灰白的面容這才帶了點喜色,“方嬪真如此認爲?”
方芷蘿點頭。
“是,芳汀不過是被自己困住了。等哪一天,她想通了,我想她會接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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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太醫重新燃了點希望,他作揖告辭。
離開時,步子都生風。
娜婕妤從聞淑妃宮裏出來,瞧見了劉太醫滿臉春風,從滄海閣出來。
她眯起眼睛,“方嬪的胎不是一向由章太醫照料麼?怎麼,劉太醫總出入滄海閣?”
阿依慕說:“從前一直是這個劉太醫給方嬪診脈的。”
“呵,看來方嬪同他關係匪淺啊。”
娜婕妤若有所思,出了玉堂宮,往祈年殿而去。
過了幾日,來福笑眯眯地來給方芷蘿請安。
如今蕭珩不在皇宮,他身邊伺候的幾個太監清閒得很。
“來福公公怎麼有空過來給我請安?”
方芷蘿讓銀屏給他看茶。
銀屏還記得昔日的恩情,對來福很是恭敬。
來福端起茶盞,眯笑的眼睛看她,“方嬪主子如今聖寵優渥,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昔日答應奴才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