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玥回到白石灣別墅時,裏面的燈已經亮了,整棟房子被照得燈火通明。
她心裏“咯噔”一聲,手一推,門沒有關,玄關處擺放着男人的鞋子。她換了鞋走進去,沙發上,男人背對着她,流暢的肩部線條隱藏在挺括的衣服下,襯得祁珩整個人越發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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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腿修長,隨意地翹在茶几上,耳朵裏塞着耳麥,纖長的手指在筆記本鍵盤上舞動。
程子玥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嗯。”低沉如銀的聲音自他喉中響起,祁珩擡眸,淡淡掃她一眼,“過來。”
程子玥看了他兩秒,才確認這句話是在對自己說。
猶豫着起身,在他身邊坐下。
男人的手臂穿過她的腰後,把她整個人牢牢地禁錮在懷中。
極其親密的距離,程子玥能聽見耳麥裏傳來的淡淡女聲,“Simon,你在和誰說話?”
“祕書,她把要用的合同放得太遠了。”
“ok,阿媛要睡了,我先掛了。”
“好。”
原來是在和老婆打電話,難怪這麼溫柔。程子玥心裏有些難受,看着他的側臉,恍惚出神。
不知道這男人知不知道老婆出軌的事情,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虧,不是麼?
想到這,她低着頭笑了。
“在想什麼?”男人吻了吻她的頭頂,不合適的兩個人做着不合適的事,偏偏他還做的這麼理所當然。
“想我開口呻銀兩句,她會不會把你家拆了。”程子玥脣角微揚。
祁珩聞言,竟然認真地思考了兩秒,“不會。”
“爲什麼這麼肯定?”程子玥揚起眉。
“我不需要一個不夠冷靜的妻子。”祁珩淡淡道,話裏有淡淡的寒意,程子玥垂着臉,好一會,才慢慢說道。
“所以我沒有說話。”
因爲沒有任何意義。
“聰明。”祁珩讚許地看她一眼,抱起她,往臥室走去。
一場沉默的魚水之歡,他們的汗水交織在一起,儘管程子玥敏感得連腳趾都蜷起,牙關仍是緊咬着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男人連褲子都沒有脫,懶懶地繫上皮帶,“你什麼也不打算說?”
“有。”程子玥擡起臉,“你什麼時候回英國?”
祁珩扯出一抹笑,笑意淡薄冷漠,“你連這點時間都忍受不了?”
他纔回來幾天,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問他什麼時候走了。
當年他離開的時候,經歷的痛苦掙扎可遠比她多多了。
男人的神情愈發冷淡,程子玥沒有再問,默默地船上自己的衣服,見桌上擺了盒煙,從裏面抽出一根,叼在嘴裏,偏頭,“借個火?”
祁珩挑眉,替她點着,“學會抽菸了?”
“一直會,你不是知道麼。”年輕時學的,勁兒大,一天沒個四五根還真不習慣。後來進去了,沒機會抽,活下去都難,久而久之就戒了。
煙霧嫋嫋,籠着女人單薄的肩膀,她穿了件他的襯衫,黑色,嘴上的口紅沒掉,襯得她更冷,也更豔。
祁珩忽然覺得煩躁,也從煙盒裏摸了一根,點着,陪她一塊抽。
察覺到腰間的手,程子玥眉眼彎彎,順勢靠在他肩膀上,他們就這麼坐着,抽完了整整一根。
偷完情坐一塊看星星,還是別人的老公,真他媽刺激。
程子玥想着,習慣性地去摸下一根,被一只大掌輕輕握住。
祁珩看着她,淡淡道,“到此爲止。”
說完,抱着她去牀上。
胸前橫着一條手臂,耳畔傳來平靜均勻的呼吸聲,程子玥睜着眼睛,看着不知從哪折射過來的光暈在眼前放大,又慢慢縮小成一個圈,再放大,循環往復。
菸草能讓人清醒,是真的。
身旁躺着的這個男人,是假的。
她忽地一笑,笑得寂寥清冷,轉身鑽進了男人懷中,男人紋絲不動,胸前很快一片濡溼,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人兒的呼吸漸漸平穩。
祁珩在夜色裏睜開眼,伸手,替她一點一點擦去臉上的淚,眼底有探尋,有沉痛。
第二天起來,程子玥下意識地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果然已經空了。
她從牀上爬起來,想起昨天答應程志的事,匆忙洗漱,打了個車來到青城四中。
由於是校運會,中學的校門敞開着,來往的車輛不多,但每一輛都是數得上牌子的豪車。
爲了防止發生事故,安保加強了巡邏,所有的家長全都從統一的入口進去。程子玥畢業以後,學校就翻新了,擴大了整整一圈,她一時間沒找到路,暈頭轉向地走進人流裏。
“等等。”安保室室長一皺眉,把她從隊伍裏拎出來,“哪個班的?”
程子玥驚詫地睜大眼,“我是……來看運動會的。”
“哦,外校的。”室長完全沒有理解她的意思,胸有成竹道:“我前幾天還見你媽到門口來接你,你以爲我瞎?”
程子玥無語,瞎不一定,但你可能真的眼睛不太好使。
然後,她就被這麼稀裏糊塗地扣留在安保室,等着人來接。
安保室的室長完全沒有要放她走的意思,還給她安排了一張椅子,程子玥坐在椅子上,手機都不敢拿出來,生怕他回頭就給她繳了。
程志急匆匆趕到校門口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程子玥一見他,眼前一亮,“小志!”
安保室長的耳朵敏銳地豎起來,“小志?”
“班長。”程子玥硬生生加上這兩個字,臉頰發燙,“我們班長來領我回去了。”
少年一身校服,但並不能掩飾他俊逸的五官,他長得很高,安保室長几乎要仰起頭才能和他說話,索性坐在位子上沒動,“高二三班的?”
“是。”程志聲音低沉好聽,在表格上分別簽下自己和班主任的名字。
“還有她,她的名字也要寫。”室長指指程子玥,程子玥低着頭,沒看見他的表情,但能聽見程志隱隱的笑聲。
酥酥麻麻的,搔刮耳膜,像悠揚低調的大提琴。
程子玥想,她這麼多年辛辛苦苦在小志面前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嚴,就要在今天這不到半小時裏毀個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