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聲的目光隨着何森走向那輛車,移到車牌上。
當看清車牌號碼時,她呼吸驟然一窒。
黑色賓利停的位置,並不陰暗。
林語聲在樹上的位置,正對着車頭。
不僅能看見車牌號,主駕座的雲傑,她看得更加清楚。
她又轉頭往大路上看去。
並沒有別的車開來。
這代表,來的只有一輛車。
副駕座上沒人。
後座上呢?
就在她心存疑慮之際,何森的聲音響起:“怎麼了?”
站在車窗外的J服男對何森說:“這位先生問你家保姆叫什麼名字,下次他好避開。”
何森朝車內看去。
正好對上薄靳舟沉涼的眼神。
他心下微微一驚。
面上不敢表現出絲毫詫異。
他認識車裏的男人。
薄靳舟。
他們去綁架林語聲之前,有人把薄家主要人物的資料給他們看過,自然包括照片。
薄靳舟,容城醫院的醫生。
心內心外兼修。
除此外,他還是薄氏集團的幕後決策者。
至於爲什麼他不管理集團,卻能成爲幕後決策人。
資料上沒說。
他猜測,是他搶不過他堂哥,但又捏着他堂哥什麼把柄。
又或者,幕後決策者這個說法,只是他們對外造勢。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男人身上釋放出的那種王者的氣場。
令人不敢直視。
哪怕他腰間有槍。
幾米外,還有幾個小弟。
甚至,身上背過命案。
所有的一切,都沒用。
他對上薄靳舟的眼神,就會心虛。
反之,薄靳舟神情淡定地坐在車內,看着他的眼神深不可測。
“這位先生你貴姓?”
何森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不認識薄靳舟。
薄靳舟眉峯輕挑了下,說:“姓薄。”
旁邊穿J服的男人聽見他說姓薄,神情微變了下,朝主駕座上的雲傑看去。
薄靳舟垂眸,瞟了眼手裏的手機。
他鎖了屏,什麼都看不見。
但他知道,這會兒羣裏那些傢伙,都正屏住呼吸聽着這邊說話呢。
不僅如此,就近的幾隊人,都正加足了油門,往這裏趕來。
何森笑了一下。
笑容不太自然。
他也朝路邊看了一眼。
心裏暗罵守在路口的那兩個蠢貨。
連薄靳舟來了,都不通知他一聲。
敢情他們除了認識林語聲,別的都不認識。
他還記得回答剛纔的問題:“我家保姆姓劉,薄先生也是這裏的業主嗎?”
薄靳舟嘴角勾了下。
似笑非笑。
不答反問:“你們這麼多人守在這兒,難道你家的保姆就在這附近?她既然偷了錢財逃走,爲什麼又沒走呢?”
“不,她早逃走了。”
何森說:“我們就是睡不着,半夜出來鍛鍊身體,先生,你趕緊回家休息吧。”
林語聲藏在樹上聽着薄靳舟和何森的對話。
緊崩了許久的心絃在這一刻,倏然斷裂。
身子一下放鬆下來,又一陣暈眩感襲來,她差點沒抓穩樹枝,從樹上掉下去。
雖然忍着沒出聲,可手鬆開又重新抓住樹枝的時候,發出了一點聲音。
地上的人,還聽見了。
幾雙目光齊齊看向她的方向。
林語聲的呼吸驀地停滯。
“你聽見聲音了嗎?”
J服男問何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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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森擰着眉,眸底閃過一絲猶豫和掂量。
他在心裏權衡,要是剛纔弄出聲音的人是林語聲。
他們幾個人,能不能在第一時間,把薄靳舟和他的司機滅口。
這個時候林語聲出現,顯然不是好時機。
薄靳舟和他的司機勢必會搶。
如果滅不了對方,他和他的小弟們,甚至,兩個幫手也要遭殃。
“沒有。”
何森更希望薄靳舟趕緊離開。
哪怕心底深處清醒的知道,薄靳舟就是衝着林語聲來的。
不可能會離開。
他還是抱着僥倖的心理。
只因不想跟薄靳舟正面發生衝突。
面對強者,是人都會心生怯意。
何森也不例外。
車內。
薄靳舟輕釦了下雲傑的座椅。
雲傑拿起儀表臺上的天之葉,打開車門下去。
抽出煙先遞給J服男,“抽一支。”
又走到何森面前,遞給他。
“謝謝。”
何森接了過來。
雲傑朝鞦韆的幾人走過去,一人遞一支菸。
好煙沒有男人不愛。
那幾人歡喜的接過,道謝。
雲傑最後走到J車旁。
車裏,還坐着一名JC.
他一個不漏的遞了煙。
回到賓利車前。
自己也點燃一支,重重地吸了兩口,藉着吞吐雲霧,擡眸間,視線不着痕跡地瞟向剛纔發出聲音方向的樹枝上。
他們站在路燈下,也夠亮。
但幾米外的那幾棵樹,卻在陰暗處。
即使他視線極好,一眼看去,也什麼都看不見。
雲傑抽了幾口。
似乎纔想起來,車裏的薄靳舟。
他又把煙遞從半降的車窗遞進去,“薄醫生,你要不要抽一支。”
薄靳舟挑眉,“你是讓我車上抽?”
雲傑笑笑:“車上抽是會有味道。”
薄靳舟接過煙抽了一根,點燃,然後下車來。
不遠處千秋旁的幾個綁匪剛纔並不知道車裏坐的是薄靳舟。
他們對雲傑這個保鏢沒什麼印象。
看見從車上下來的薄靳舟,卻齊齊愣住。
片刻後,又齊齊看向何森。
雲傑把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裏。
心裏不屑地輕哼了聲。
他們倒是不瞎。
都認識薄醫生。
他身子往車頭靠了靠。
他們全都能一眼認出薄靳舟,也並非好事。
雲傑在心裏估算着,一會兒若是動起手來,自己能打幾個。
如果他們手裏有槍……
再加上這兩個穿J服的。
必須拖延時間。
等周淮他們趕來。
在這之前,最好是不要撕破臉。
剛纔發出聲音的樹上,並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林語聲連大氣都不敢再出。
見地上的人並沒有再追究剛纔她弄出的聲音。
雖然朝她的方向望了望。
但沒有用手電筒照,她就不怕。
她猜測,薄靳舟來這裏,跟她之前想的一樣。
是因爲知道這是何森的家鄉。
來這裏碰運氣。
所以,他們一開始沒有帶別的人。
但此刻,一定有人正往這裏趕來。
爲了大家的安全。
她必須在樹上再堅持一會兒。
哪怕低血糖的她特別難受,她還是咬牙堅持着。
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昏倒,更不能掉下去。
草!
要是這個時候掉下去摔死了,那她真的會做鬼都瞑目不了。
何森吐出一口菸圈後,笑着說:“薄先生,時間很晚了,我們就不打擾你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話音落,他朝J服男看去一眼。
那意思很明顯。
讓他把薄靳舟弄走,要不然,就只能把他弄死,否則大家都得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