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林語聲溢出紅脣的嗓音帶着一絲輕顫。
忍着淚水,快步走到病牀前,伸手去抓薄靳舟的手,卻被他輕輕避開。
她的心驀地一沉。
含淚的眸子驚愕睜大,“老公,你怎麼了?”
“……”
病牀上的男人看着她不說話。
林語聲這才意識到,從剛纔她推開門看見他,他看她的眼神,就沒有什麼情緒。
像是當初,她送奶奶來醫院,“第一次”見面一樣。
帶着點疏離,冷漠。
也許在他看來,這不算什麼,可看在她眼裏,卻如一根刺,又尖又細。
猝不及防的扎進了心窩。
舒敏請的那個大師不是騙子,是真的,會種情蠱嗎?
難怪,舒敏剛纔那麼囂張。
難怪,薄行舟說,他讓舒敏回家休息去了。
林語聲不想哭的。
特別是在理清了原由。
知道他可能睜開眼見到舒敏,就愛上了她之後。
她是絕不願意在他落淚,像是乞求他的感情。
感情不是乞求來的。
她連忙擡手抹掉眼淚。
“老公,你不認識我了嗎?”
“我傷的又是不是頭,怎麼會不認識你。”
薄靳舟的語氣很淡。
林語聲忍着難過,擠出一絲笑容,“你剛醒過來,是不是不能說太久的話?累嗎?要是累的話,你就再睡會兒吧。”
“……”
他不說話,薄毅的脣角抿着,英俊五官線條泛着淡淡地涼薄。
林語聲突然就覺得,自己不該繼續待在這裏。
她這人一向敏銳,他的冷漠代表着不想面對她。
所以,她說三句話,他只回答一句。
她見他擡手揉額頭,立即問:“是額頭疼嗎?我幫你揉一下?”
“……”
薄靳舟沒說話,只是在她伸手過去的時候,突然掀起眼皮朝她看來。
他眸光帶着一絲銳利。
林語聲的手就本能的縮了回來。
“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在這裏,她覺得自己好多餘。
林語聲說完,轉身就走。
寂靜的病房裏,她的腳步聲能清楚的聽出想急切的逃離。
手握門把時,薄靳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爲什麼是舒敏?”
林語聲背脊一僵。
淚水滾出眼眶。
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抹掉眼淚,纔回頭,隔着幾米的距離看着他。
模糊的視線裏,她此刻並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只是出於本能的解釋:“她帶了個醫生,說能給你做治療幫助你早點醒來。”
現在看來,還是有用的吧。
因爲他真的醒了。
“林語聲。”
病牀上的男人面色沉鬱地看着她,連聲音都帶着不加掩飾的不悅。
還連名帶姓的喊她。
“……”
她脣角顫了顫,沒發出音。
聽見他問:“你不知道她對你老公有想法嗎?你是怎麼敢讓她每天守着我,你自己每天只陪我十分鐘的?”
林語聲想控制住眼淚,還是失敗了。
這些天的提以,害怕,難過,以及如今剛剛他對自己的冷漠,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猶如溪水匯入江河。
一瞬間洶涌得要將她淹沒。
“你昏迷那麼多天一直不醒,她找到堂哥……”
“爲了讓我早點醒來,你就沒有原則的讓步,如果她用讓你離開我做威脅,你是不是也會答應?”
“……”
她緊咬着脣。
一時間,給不了答案。
他不是她。
不會知道,她有多害怕他這樣睡一輩子。
她上網查了一下,說昏迷的人半個月之內要是醒不來,後面醒來的機率,就更小。
舒敏帶着那個黃醫生找到薄行舟的時候,他已經昏睡十天了。
她承認,他們有點病急亂投醫。
可誰又做到真正的理智呢。
“你過來。”
見她靠在門邊的牆上落淚。
薄靳舟壓了壓情緒,語氣命令。
林語聲猶豫了下,又返回病房前。
“把椅子拉過來,坐。”
“哦。”
她拉過旁邊的椅子,在病牀前坐下。
薄靳舟擰着眉,嫌棄地看着她那一臉的淚水幾秒。
然後擡起的手伸到她臉上。
溫熱的指腹抹掉她眼角下的淚,她嘴脣顫抖了幾下,反而哭出了聲。
“你還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氣?”
林語聲抿着脣,淚眼汪汪地望着他。
他生氣?
“我雖然睜不開眼,但我能聽見你說的每句話。不只是你,是你們每個人說的話,我都能聽見。”
林語聲一雙眸子驚愕地睜大:“……”
她對他說的那些話,他都能聽見?
所以,他是什麼意思?
“我能醒過來,跟舒敏和她請的那個所謂的醫生沒有任何的關係。”
薄靳舟眸光緊鎖她的視線,“是被你氣醒的。”
林語聲的大腦有些亂。
“我哪有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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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不肯醒過來,讓她擔驚受怕好不好?
還學會惡人先告狀了。
“你那天告訴我,說你要讓舒敏給我治療,說你每天只來看我一次,十分鐘就要走,我就想醒過來打你一頓了。”
“那你爲什麼不醒過來打我?”
林語聲眨了眨眼。
問得委屈哽咽。
“你以爲我是不想嗎?”
薄靳舟黑着臉,“我每天都很努力的想睜開眼,但就是睜不開,初雪那天,我聽着你那麼難過,我想安慰你兩句,可說不了話,我想睜開眼睛看看你,又睜不開眼睛,最後,我想着動動手指頭。”
“你也沒動手指頭啊。”
“我動了。”
“沒有。”
“動了,真的。”
他想替她擦掉眼淚,可她的眼淚越擦反而流得越多。
他胳膊擡久了痠疼,就放棄了。
“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是死,你也不許違心的把我讓給別的女人,聽見沒有?”
“我沒有把你讓給她。”
林語聲爲自己辯解。
她只是希望舒敏真的能讓他醒過來。
薄靳舟冷哼。
昏睡半月,脾氣見長:“你讓她每天隨意出入這病房,跟把我讓給她有什麼區別,你知不知道,她是怎麼給我治療?”
林語聲的臉色變了一分。
“怎,怎麼治療的?她佔你便宜了?”
“……”
“手被她摸過了?那你剛纔還幫我擦眼淚。”
“你還嫌棄我?”
薄靳舟不悅地說:“她每天在我耳邊造謠,無中生有一些所謂的回憶,希望我醒過來第一個見到的人是她,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