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州廠門口，聚集了一羣工人。
站在前排的是穿着好看的辦公室文員，其中又以高潔最爲好看。
好友田麗碰了碰高潔的胳膊，擠眉弄眼道：“他們去京市一個多星期，比預想中要晚了三天，不知道的人以爲你擔心你爸，可你這身衣服這麼好看，倒不像是接你爸，反而像……”
後面的話田麗沒有明說，表情璦昧，已經說明了她未盡之意。
高潔瞪了她一眼，“你別胡鬧，我就是擔心我爸，我媽都在我耳邊唸叨好幾天了，這不，我爸回來我不得積極點。”
田麗看破不說破，只是衝着高潔意味不明地笑。
高潔瞪了她一眼。
沒過多久，一輛大巴車停在了廠門口，衆人伸着腦袋張望。
有人興奮道：“是高副廠長他們回來了，他們這次去京市給廠里拉了一筆大訂單，咱們不愁沒活幹了。”
也不知道是誰碰了一下肖青，肖青身子踉蹌了一下，劈頭蓋臉罵了起來。
“沒長眼是不是，擠什麼擠，趕着去投胎啊。”
恰巧，撞肖青的就是王建明。
王建明賠着笑，“對不住對不住，肖工別跟我計較了，我就是個粗人。”
肖青本來壓下去的火再次竄上來，認出這是跟在顧一城身邊的小嘍囉。
他是技術工，而王建明不過是普通工人，罵起來絲毫沒有顧忌。
“知道還撞人，我要是哪裏不舒服肯定都是你害的，毛毛躁躁，就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待在廠裏，萬一幹活時出問題你負得起責嗎，看來我有必要跟你們組長說一聲，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安插進來，把銀州廠當成什麼了！”
王建明急了，真要告到組長那裏，被責罵都是輕的，就怕被辭退。
這兩年，廠裏裁了一批工人，他還那麼年輕，不想被裁。
“肖工，都是我的錯，要打要罵你儘管來，求你不要跟我們組長說。”
肖青冷笑一聲，一腳踹在王建明腿彎處，“粗人！”
王建明不敢吭聲。
王春林看不下去了，插嘴道：“肖工，你有必要這樣嗎，不就是不小心擠了你一下，你還能出什麼事，欺負人也不帶這樣。”
王建明衝着他搖了搖頭，讓他不要跟肖青硬碰硬，他們普通工人哪裏能跟技術工比。
“我可沒欺負他，這事就是他不對，不僅不知道改正反倒過來怪我，看來我對你們太寬容了。”
王春林撩起袖子就要幹架，別人捧着肖青他可不慣着，大不了離開廠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高潔的注意力，她本來不想多管閒事，認出鬧事的人是顧一城的好友。
她朝着那邊走過去。
“都幹嘛呢，我們在這裏接交流隊，好好的喜事你們可別鬧事，不然我告訴於廠長去。”
肖青繃着一張臉，沒再吭聲。
高潔衝着王建明溫和一笑，道：“你也別太緊張了，沒事，有什麼誤會說開了就好。”
人美心善，還這麼溫柔，王建明臉一下子紅透了。
不等他說什麼，高潔已經離開了。
望着她的背影，王建明嘴角不受控制彎了起來。
在一旁看了全過程的王春林若有所思，有些小細節沒注意到，現在一回想，好像王建明每次看到高潔都會臉紅。
這是喜歡她？
大巴上的人陸續下了車，衆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們身上。
比起之前離開時，現在的幾個人顯得意氣風發，尤其是高民，臉上的笑怎麼也掛不住。
於大海朝着他們走過去，與他們一一握手，輪到顧一城的時候，誇獎道：“好小子，沒讓我失望。”
顧一城臉帶笑容，“是。”
於大海更滿意了。
廠裏大半人都來了，不可能僅僅爲了歡迎交流隊回來，於大海打算趁着這個機會說說這次交流會的成果。
另外還要鼓勵一下工人們，讓他們加油幹。
一個下午，就在演講中過去了，大半時間都是於大海和高民講話，當然，顧一城也上臺講話了。
顧一城有些緊張，站在了最前面，面向一張張熟悉的臉，那種緊張反而不見了。
在村裏，那羣小夥子就是這樣跟在他身後，他高聲對他們說話，放平心態，把這些人當成了那些兄弟。
高潔怔怔看着高談闊論的顧一城，心臟不受控制跳動，臉頰泛紅，眼裏只有他一人。
講話結束，底下響起了雷鳴般掌聲，顧一城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下站在了隊伍中。
最後由於大海講話結束。
顧一城回到了宿舍，把買回來的禮物放在了牀上，髒衣服用一個袋子包了起來。
他的心早就飛了，迫不及待想回村，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這個禮物。
可惜，顧一城幾人不能回家，於大海要他們總結這次交流會，還要讓他們寫一份計劃。
於大海這樣解釋：“你們再辛苦幾天，等事情都落實好，給你們多放幾天假。”
幾人哭喪着一張臉，洪金更是哀嚎了一聲。
於大海笑罵：“放心，廠裏不會虧待你們，等這次月末發工資，我給你們算上獎金。”
“那就多謝廠長了，別說總結，就是讓我再去一趟京市都成。”洪金嬉皮笑臉道。
紅河村
林柔柔撐着下巴，眼神沒有焦距看着前方。
都一個多星期了，也不知道顧一城從京市回來沒有？
“林柔柔你在那發什麼呆，也不知道扶我一下。”
一道聲音突兀響起，把林柔柔拉回了現實。
只見孫萍芳站在衛生室門口，扶着腰，一副要摔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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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
“受傷了。”孫萍芳理直氣壯道：“你給我開份證明，我要休養一個月。”
作爲醫生，林柔柔並沒有把孫萍芳往外趕，而且她在衛生室這邊當值，要是做事不妥會招人閒話。
她檢查了一下，每當碰到孫萍芳身體，她就會哎喲大叫。
林柔柔心下明瞭，這哪裏是受傷，明明就是裝病。
“沒什麼大礙，用不着休養，地裏活那麼忙，你還是快回去幹活吧。”
衛生室除了林柔柔還有王金鳳，孫萍芳不好直說，一個勁兒衝着林柔柔眨眼。
林柔柔全當沒看見。
“醫生，醫生在嗎？”
外面又響起了喊聲，只見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劉放拖着流血的腿，眼睛不經意掃了一圈，視線突然頓住。
他眼裏放着光，驚喜道：“是你，柔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