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孩子就是最好的籌碼
“學長不是沈念琦的主治醫生嗎?怎麼換人了?我帶着念琦過來,就是衝着你來的。你醫術那麼好,有你在,我才放心。”
傅錦年的手指摩挲着茶杯邊緣,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清冷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一絲猶豫。他擡眼看向沈卿寧,看到了她眼裏的信任。
“我……我暫時被醫院停職了。”他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決定說了出來。
“停職?!”沈卿寧的眉頭立刻緊鎖起來,語氣也帶上了明顯的怒氣。
“怎麼會停職?發生什麼事了?是有人故意爲難你嗎?!”
傅錦年看着她這幅反應,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涌動。被人關心和維護的感覺,很久都沒有體會過了。
他放下了茶杯,語氣依舊平靜,但少了幾分平日裏的距離感,“只是醫院正常的流程。等我回來之後,還是會繼續負責沈念琦的治療的。”
他沒有說具體原因,也沒有提那些狗屁倒竈的事情,他不想讓沈卿寧爲他操心。那些骯髒的手段,他自己會處理。
沈卿寧雖然聽了這話,但臉上的怒氣並沒有完全消退。
她瞭解傅錦年,知道他不是那種會犯低級錯誤的人。
停職,對於一個醫生來說,尤其是主治醫生,影響是巨大的。
這肯定不是什麼“正常流程”。但看傅錦年不想多說的樣子,她也識趣地沒有追問。
兩人都默契地避開了這個沉重的話題。服務員端着菜走了進來,熱騰騰的飯菜擺滿了桌子,香氣四溢。
“說起來……你還記得咱們大學的時候嗎?食堂門口那家賣煎餅果子的,每次下課排隊都老長。”沈卿寧一邊夾菜一邊懷念的開口道。
傅錦年的眼神也微微柔和了一些,他輕聲應道,“記得。你每次都點雙蛋雙腸加培根。”
沈卿寧聽他這麼說,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你竟然還記得?”
她以爲像傅錦年這樣清冷的人,根本不會注意這些細節。
沈卿寧的眼神看向窗外的竹林,“你當時一心都在學業和研究上了。我們都說你是學校裏最年輕的‘老教授’。”
傅錦年聞言,脣角難得地勾起一絲極淺的弧度,帶着些微的無奈,“那時候可能確實有點無趣。”“不無趣啊!”
沈卿寧立刻反駁,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我覺得你那時候特別有魅力!”
她促狹一笑:“嘿,你還記得嗎?那時候我還傻乎乎地跟你表白過呢!”
故意一頓,她歪頭看他,“結果呢?被咱們高冷的傅學長給拒了!唉,我那時候可是結結實實傷心了好一陣子!”
傅錦年脣角那點剛揚起的弧度,霎時僵住。
拒絕她?他當時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
那時候的他,一顆心全撲在學業和冰冷的研究數據上,真是理智過了頭,也或許是遲鈍。
現在回想,他覺得自己當年簡直就是個不開竅的木頭。
錯過的時光,沒抓住的人,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窗外的竹林在夜色中影影綽綽,遠處城市的燈火連綿起伏,在天際勾勒出一片模糊的光海。
公寓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白芷柔緊緊攥着白宴青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跟了進去。
她以爲傅錦年會黑着臉坐在沙發上,等她回來興師問罪,跟過去每次她晚歸時一個樣。
現在公寓裏空蕩蕩的,死寂一片,安靜得讓人心頭髮慌。
電視沒開,餐桌上空空如也,連空氣裏都瀰漫着許久沒住人的清冷。
“傅錦年?”白芷柔聲音發顫,慌亂地掃視客廳,不見傅錦年的蹤影。
她幾步衝到臥室門口,探頭張望,裏面同樣空無一人,牀鋪收拾得過分整齊,沒有半點生活該有的凌亂。
她的心,咯噔一下,直往下沉。
“不是……你不是說他不會真跟我離嗎?!”
白芷柔猛地轉身,衝着白宴青,聲音發顫,幾乎是哭喊出來:“證都領了!人也不見了!他什麼都沒帶走,一樣東西都沒留下!”
白宴青臉上依舊是那副慣常的笑容,他不緊不慢地上前,輕拍了拍白芷柔的肩。
“慌什麼?男人嘛,鬧鬧脾氣再正常不過。”
他踱到沙發邊坐下,優雅地交疊起雙腿。
“他無非是面子上掛不住,想給你個下馬威罷了。你們結婚這麼多年,他對你什麼樣,你還不清楚?愛你愛到骨子裏,怎麼可能真捨得放手?”
白芷柔站在原地,聽着白宴青不疾不徐的分析,心頭的慌亂稍減,但那份不安依舊濃重。
“可是……他連房子都沒要,什麼都沒拿走。”她聲音透着不解,這反應,太不像傅錦年了。
傅錦年那個人,雖然對物質看得淡,但做事向來有章法,絕不會這般決絕,了無牽掛。
白宴青嗤地笑出聲,“什麼都沒拿走?做戲給你看呢!他現在啊,就等着你低頭服個軟,然後他好順理成章地回來,再端着架子‘原諒’你。”
他站起身,走到白芷柔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動作親暱。
“忘了以前他是怎麼對你的了?哪次不是你先折騰,他先低頭?”
白芷柔怔怔地聽着。
確實,每一次她因爲那點可笑的潔癖,或者其他莫名其妙的理由跟傅錦年鬧,他總是沉默地包容她所有的壞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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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笨,不會哄人,連句“我愛你”都吝嗇,可他的好,都揉碎在日常的行動裏了。
白宴青滿意地看着白芷柔臉上漸漸浮現的追憶與被說服,脣邊的笑意更深。
“所以啊,你現在就得主動點,給他個臺階下。裝可憐也好,撒嬌也罷,只要你稍微放低姿態,他保管屁顛屁顛地滾回來。”
他話鋒一轉,視線滑向白芷柔的小腹。
“更何況,你肚子裏還揣着他的種呢。”
白芷柔下意識地伸手覆上小腹。
對啊,還有孩子,傅錦年再生氣,總不能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要吧?
她輕撫着腹部,腦海中卻不受控制地躥出另一個讓她遍體生寒的念頭。
這孩子……當真是傅錦年的?
她不敢細想,更不敢去求證那個混亂夜晚的任何細節。
她怕,怕這孩子不是傅錦年親生,那她就連這最後一點點能牽絆住他的希望,都將徹底破滅。
白宴青將白芷柔神情間的變幻盡收眼底,敏銳地捕捉到她那瞬間的恐懼。
他心底冷笑,面上卻依舊溫和。
這孩子究竟是誰的種,重要麼?不重要。能拴住傅錦年,纔是關鍵。
他輕輕拍了拍白芷柔的手背,聲音溫和下來,安撫道:“別慌,孩子就是最好的籌碼。他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