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官司我們輸了。
站起身,伸了個小小的懶腰,不經意間展露出姣好的身段曲線,隨即又恢復了幹練的站姿。
她走到辦公桌邊,拿起自己的包,回頭對坐在沙發上的傅錦年笑道。
“合同也簽了,公事談完。傅總,賞個臉,一起出去走走,就當是……慶祝我們合作愉快,順便熟悉一下週邊環境?”
傅錦年看着沈卿寧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的模樣,那句帶着些許撒嬌意味的“賞個臉”,讓他原本因爲合同落定而略微放鬆的心情,又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
他點了點頭,聲音依舊清冷:“好。”
兩人並肩走出沈卿寧的公司大樓,午後的陽光正好,暖洋洋地灑在身上,驅散了初秋的一絲涼意。
公司大樓外,一條小河靜靜流淌。
河岸的垂柳被風吹得懶洋洋的,影子在水面上輕輕晃動。
沈卿寧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她偏過頭,嘴角彎起一個狡黠的弧度。
“學長,你還記得大學那個解剖學的老魔頭嗎?”
“上課前搞突然襲擊,誰答不上來,就得滾去標本室打掃一週衛生那個。”
傅錦年側臉的線條在陽光下顯得柔和了些。
他嗯了一聲,聲音裏帶了笑意。
“記得。”
他看着前方河面,又補了一句。
“你好像一次都沒被抓進去過。”
他話裏的篤定的意思,讓沈卿寧心頭沒來由地一跳。
他居然……連這個都記得?
“那必須的,我可是學霸!”沈卿寧下巴一揚,故作驕傲。
“不像某些風雲人物,仗着自己人緣好,就敢在老魔頭的課上開小差。”
傅錦年腳步沒停,聲音卻平淡地飄了過來。
“是嗎?”
“可我怎麼記得,某人的畢業論文,還是我幫忙改的格式。”
“……”
沈卿寧瞬間語塞,臉頰有點發燙。
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他怎麼也記得!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從嚴厲的教授聊到后街那家味道很絕的燒烤攤。
那些以爲早就忘了的大學舊事,因爲另一個人還記得,瞬間就在腦海裏活了過來。
傅錦年向來不喜多言,此刻卻不覺得沉悶。
氣氛正好。
她總能找到一個讓他願意開口的話題,又不會過分聒噪。
這種感覺,很新奇,也很……輕鬆。
城市的另一端,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駛入一傢俬人醫院。
白宴青面無表情地坐在後座,眼神陰沉。
剛剛辦理完保外就醫手續的他,身上還帶着看守所裏那股令人作嘔的消毒水味。
助理將車停穩,快步下車爲他拉開車門,低聲道:“白總,到了。白小姐就在樓上的特護病房。”
白宴青嗯了一聲,邁步走進醫院大樓。
刺鼻的消毒水味讓他眉頭緊鎖,但比起看守所,這裏的氣味已經算是“清新”了。
推開白芷柔病房的門,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
房間裏光線昏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白芷柔蜷縮在病牀上,頭髮凌亂,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裏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意義不明的嗚咽。
看到白芷柔這副模樣,白宴青只覺得心如刀絞。
“白總,”助理小心翼翼地開口,打破了病房內的死寂。
“白小姐她……自從知道孩子沒了,又看到網上那些……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醫生說她是受刺激過度,神志有些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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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看了看白宴青的臉色,聲音更低了幾分。
“而且……因爲白小姐現在這個狀況,公司那邊羣龍無首,很多項目都停滯了,合作方也開始動搖,董事會那邊……意見也很大。”
白宴青眼神陰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心知肚明,若非白芷柔如今這副模樣,公司那羣老狐狸怎麼可能如此“好心”地替他打點,讓他順利辦下這保外就醫?
無非是怕白家徹底垮臺,他們的利益跟着受損罷了。
從這個角度看,他還真得“感謝”他這個妹妹。
白宴青眼神一凜:“知道了。出去吧,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進來。”
“是,白總。”助理如蒙大赦,連忙躬身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
白宴青一步步走到病牀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形容枯槁的白芷柔。
他伸出手,猛地擡起了白芷柔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芷柔,看着我。”
白芷柔原本空洞的眼神,在與白宴青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對上的剎那,猛地閃過一絲驚慌與清明,雖然轉瞬即逝,卻被白宴青敏銳地捕捉到了。
原來,她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只是在用這種方式逃避現實。
她以爲只要自己一直這樣瘋瘋癲癲下去,傅錦年那個混蛋就拿她沒辦法,就不能逼她去辦離婚手續!
白宴青心中冷笑,嘴角的弧度卻愈發溫柔:“傻妹妹,你以爲這樣裝瘋賣傻,傅錦年就會心軟嗎?他早就想擺脫你了。”
白芷柔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眼神中的慌亂更甚。
“你知道嗎?”白宴青湊近她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官司我們輸了。法院判決你們離婚,傅錦年他……早就不是你丈夫了。”
“不……不……不是的……錦年不會的……他不會這麼對我的……”
白芷柔猛地尖叫起來,雙手胡亂地揮舞着,想要推開白宴青,“你騙我!你騙我!錦年愛我!他愛我!”
她狀若瘋癲,哭喊着,掙扎着,完全失去了之前嬌生慣養的模樣。
白宴青一把將她死死抱在懷裏,任由她的拳頭雨點般落在自己身上。
“芷柔,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報仇!”
“傅錦年讓你喫的苦,我要他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我要他後悔!要他跪在你面前磕頭懺悔!”
白芷柔的哭喊聲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着白宴青,那雙空洞的眼睛裏,此刻卻清清楚楚地映出了一抹恐懼。
她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想從白宴青的禁錮中掙脫。
白宴青不僅沒有鬆手,反而將她箍得更緊。
“芷柔,別怕,有我在,一切有我。”
“傅錦年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他把你害成這樣,我絕對饒不了他!”
白芷柔的身體還在發抖,她猛地擡起頭,渙散的瞳孔裏竟凝聚起一點光亮,直直地釘在白宴青臉上。
“宴青哥……”
她的聲音沙啞,卻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
“不要……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話音未落,白芷柔突然伸出枯瘦的手,一把攥住了白宴青的手臂。
她的力氣不大,可那份突如其來的決絕,卻讓白宴青心頭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