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她……她不裝了？
他低頭對上她哀求與驚恐的臉。
她……她不裝了？
她清醒了？
這個念頭在白宴青的腦海中轟然炸開。
白芷柔要是清醒了，那一切就都完了！
公司那羣老狐狸之所以現在還肯聽他的，容忍他這個養子在公司裏作威作福。
甚至不惜動用關係把他從看守所裏“撈”出來，不就是因爲白芷柔現在是個“瘋子”嗎？
一個需要他這個“哥哥”來照顧和主持大局的廢物！
一旦白芷柔恢復正常，她纔是白氏集團名正言順的總裁！
那些股東，那些董事，還會認他這個外人？
他們只會迫不及待地把他一腳踹開，然後屁顛屁顛地去簇擁真正的主子！
到那個時候，他還拿什麼去跟傅錦年鬥？
他還怎麼報仇？
他苦心經營的一切，豈不是都成了泡影？
不行！
絕對不行！
很快，他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眼底的驚慌被一層更深的陰鷙所覆蓋。
他看着白芷柔，嘴角努力擠出一絲扭曲的溫柔。
“芷柔，你說什麼傻話呢？傅錦年把你害得這麼慘，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連孩子都……難道你就甘心這麼放過他嗎？”
白芷柔用力地搖着頭，攥着他手臂的手又緊了幾分。
她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順着她蒼白消瘦的臉頰滑落。
“宴青哥，求求你了，不……不要報仇了，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們鬥不過他的……放手吧，求求你了……”
她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她只想逃離這一切。
白宴青看着她淚流滿面的樣子，聽着她卑微的乞求，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也破滅了。
她真的清醒了。
而且，她怕了。她不想報仇了。
這個認知讓白宴青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他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臂，力道之大，讓白芷柔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
“芷柔，看來你這次受的打擊真的太大了，神志還是不太清楚。”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陌生人。
“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把身體養好纔是最重要的。”
“報仇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會處理好一切。你只要乖乖聽話，明白嗎？”
白芷柔被他冰冷的眼神嚇得瑟縮了一下，她張了張嘴，最終只發出了幾聲無意義的嗚咽。
她就那麼看着白宴青。
臉上那點剛剛聚攏起來的神采，一寸寸地散了。
絕望重新將她整個人吞噬。
白宴青再沒看她一眼，猛地轉身，大步走向病房門。
“嘩啦”一聲，房門被他粗暴地拽開。
守在門外的助理一個激靈，連忙迎了上來。
“白總，”助理低聲問道，“白小姐她……”
白宴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好她。”
“她現在這個精神狀況，我看，一時半會兒是清醒不過來了。”
他陰冷的視線在助理臉上一掃而過。
助理心頭一跳。
“吩咐下去，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探視，更不能讓她踏出病房半步！”
“她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或者有什麼不安分的舉動，立刻給我打電話！”
助理下意識地往病房裏瞥了一眼，那裏只有一片死寂。
他不敢多嘴，更不敢反抗。
“是，白總，我記下了。”助理趕緊低下頭。
白宴青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甩手走人。
助理杵在原地，看着白宴青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又回頭望了望那扇緊閉的病房門，最終只能化作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白小姐，這“瘋子”，恐怕是真的要當一輩子了。
……
夜色深沉。
傅錦年拎着西裝外套，推開了公寓的門。
屋內一片漆黑，只有玄關的感應燈應聲而亮。
他換鞋，脫下外套隨手搭在臂彎。
走進廚房，他拿出早就備好的一份簡餐，放進微波爐。
“叮”的一聲，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他端着溫熱的餐盤走向客廳，打算像往常一樣，對着筆記本電腦解決掉這遲來的晚餐。
腳步卻在客廳中央頓住。
沙發上，黑暗的輪廓裏，一個聲音懶洋洋地響了起來。
“我說傅大醫生，你這都幾點了纔回來？”
許樂整個人陷在沙發裏，手裏捧着個遊戲機，頭都沒擡，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傅錦年瞥了他一眼，沒吭聲，徑直走到茶几邊坐下，把餐盤放在面前。
他打開手機，屏幕上瞬間跳出幾張高清的手術照片，血淋淋的，各種組織器官清晰可見。
他拿起筷子，動作熟練地開始喫飯。
許樂玩遊戲的動作一頓，眼角餘光掃到傅錦年手機屏幕上的畫面，胃裏頓時一陣翻騰。
“臥槽！傅錦年！你喫飯能不能別看這種東西啊？！！”
許樂猛地放下游戲機，誇張地捂住嘴巴。
“拜託了大哥，你這癖好能不能稍微正常一點？我這晚飯都要吐出來了！”
傅錦年嚼着飯菜，面不改色地擡眼看了看許樂。
“許少爺，”他慢條斯理地說。
“你是準備住在我家了嗎？怎麼哪兒都有你？”
許樂被他噎了一下，一骨碌從沙發上彈起來，梗着脖子嚷嚷。
“呸！少自戀了！誰要住你這兒！我來不是爲了拿心動系統的合同嗎？怎麼樣啊？沈總簽完字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傅錦年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百無聊賴地開始刷新聞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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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在屏幕上劃拉了幾下，他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忽然，眼睛猛地睜大，表情瞬間凝固了。
“靠！”他低呼一聲。
傅錦年沒擡頭，只是應了一聲：“怎麼？”
“你、你看看這個！”許樂手指顫抖着把手機屏幕轉向傅錦年。
“這、他們白氏也要發佈心臟檢測系統？！”
傅錦年這才放下筷子，接過許樂的手機。
當他看到新聞標題和內容時，清冷的眉宇間掠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波瀾。
新聞報道赫然寫着：【白氏集團宣佈自主研發心臟健康檢測系統，將於下月舉行盛大發佈會】。
“功能……功能和心動系統非常相似？！”許樂還在旁邊唸叨着新聞內容。
“這怎麼可能？！咱們的心動系統可是有獨家專利的啊！他們哪兒來的技術？”
傅錦年看着手機屏幕，腦子裏瞬間閃過一些片段。
是在他和白芷柔還沒離婚的時候，他曾經無意中向她提起過自己構思已久的心動系統項目，以及其中最核心的專利技術。
當時白芷柔聽了，眼睛一亮，隨口問了一句：“這個專利能不能給白宴青用啊？”
他當時就斷然拒絕了，因爲這個專利是他的心血，也是項目的根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