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許樂猛地一拍大腿：“臥槽！”
一聲粗口後，整個人像是被電流擊中，激動得原地打轉。
“對啊！趨勢！我怎麼他媽就沒想到！傅哥，你簡直是我的神！”
他激動得嗷嗷叫，張開雙臂就要撲過去給傅錦年一個熊抱。
傅錦年眉頭微蹙，身形不動，只稍稍偏了偏頭，許樂那股熱情勁兒立刻被澆熄，訕訕地收回了手。
“明白了還不快去改？”傅錦年把筆扔回筆槽，重新坐下，語氣平淡。
“得令！”
許樂一蹦三尺高，一陣風似的衝回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敲得噼啪作響，嘴裏還興奮地嘀咕着。
“引入時間變量，建立短期數據變化模型，計算變化率斜率……我靠，思路一通，簡直行雲流水！”
許樂嘴裏唸唸有詞，手指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
幾個小時過去。
辦公室外，天色從亮轉暗，CBD的霓虹將夜空渲染得流光溢彩。
辦公室內，只剩下鍵盤快速的敲擊聲，和兩人偶爾的低聲討論。
深夜。
許樂狠狠砸下最後一個回車鍵！
屏幕上，沉寂的數據流瞬間被注入靈魂，按照全新的邏輯瘋狂奔涌！那些代表危重病人的紅色警報，一個不多一個不少，被精準無誤地一一置頂推送！
“成了！”
許樂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一腳踹開椅子，振臂狂呼，聲音嘶啞卻充滿了壓抑不住的興奮。
“傅哥！成了！這次的對接演示，穩了！絕對萬無一失！”
傅錦年盯着屏幕上那一道道精準無誤的紅色警報，許久，才把目光挪開。
“搞定！”
那股緊繃的勁兒一泄，許樂整個人癱回椅子裏，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感覺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
傅錦年也站起身，揉了揉發酸的脖頸，走到落地窗前。
腳下是燈火璀璨的城市，宛如一條星河。
他轉過身，重新打量此刻的許樂。
那頭本就亂糟糟的頭髮徹底成了雞窩，臉上泛着一層油光，眼眶深陷，熬得通紅，桌上堆着好幾個泡面桶和空咖啡杯。
這副尊容，跟他那個“醫學世家貴公子”的身份，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多久沒回家了？”傅錦年問。
“回家？”許樂抓了抓他那頭雞窩，表情有些茫然，“不記得了，上週？還是上上週？管他呢，記不清了。”
他渾不在意地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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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操心我幹嘛？我在公司喫得好睡得香，自由！回去了還得聽我爸媽唸叨，這個不對那個不行，煩都煩死了，還不如在這兒清淨。”
傅錦年眉頭蹙起：“許叔和阿姨會惦記你，有時間多回去看看。”
“惦記我？”
許樂嗤笑一聲，那笑聲裏帶着點兒藏不住的自嘲。
“拉倒吧，他們倆正忙着搞偉大的醫學研究，拯救全人類呢，哪有空管我這個不務正業的兒子是死是活？”
話裏全是輕佻，可那股子落寞勁兒，根本藏不住。
傅錦年沒再勸。
拯救全人類……這小子嘴上說得再混賬，走上這條路，又何嘗不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追趕父母的背影。
他搖了搖頭，從冰箱裏拿了瓶水，扔了過去。
“去洗把臉。”
“明天，讓他們看看我們的東西到底有多厲害。”
他走回辦公桌旁，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許樂那臺還亮着的電腦屏幕上。屏幕上是一個新聞門戶網站的首頁。
頭條是國際局勢，下面是財經動態，再往下是社會民生……一切都顯得那麼正常。
可傅錦年卻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太安靜了。
白宴青那邊，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按理說，“心安系統”出了這麼大的事，幾乎是身敗名裂的醜聞，白宴青作爲幕後主使，他的公司，他的個人，都應該處於輿論的風口浪尖上。
媒體的口誅筆伐，受害者的索賠，司法機關的調查……這一切都應該讓他焦頭爛額纔對。
可現在，網絡上關於他的新聞，竟然寥寥無幾。
“許樂，”傅錦年忽然開口，打破了室內的安靜，“‘心安系統’的官司，現在怎麼樣了？”
許樂正仰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聞言眼皮都沒擡，含糊地答道。
“走司法程序呢，還能怎麼樣？我們的律師團盯得緊緊的，證據鏈完整，事實清楚，白宴青那孫子這次不死也得脫層皮。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傅錦年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卻愈發強烈。
他了解白宴青，他絕不會這麼輕易地坐以待斃，接受失敗。
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他感到一陣心悸。
上一次，白宴青這麼安靜的時候，是在所有人都以爲他因爲項目失敗而焦頭爛額的時候。
可他卻在所有人的視野之外，悄無聲息地策劃並實施了對沈念琦的綁架。
傅錦年的眼神驟然變冷，他盯着屏幕上那片祥和的新聞頁面。
不，這件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白宴青一定在謀劃着什麼。
天剛破曉，晨霧還未散盡。
傅錦年的車就停在沈卿寧家樓下，引擎沒熄，他靠着椅背，盯着公寓入口的方向，一動不動。
他早到了半小時。
許樂那句輕飄飄的“一切正常”，在他腦子裏炸了一整晚，一宿沒閤眼。
越是正常，越不對勁。
白宴青那個人，從不是坐以待斃的主兒。
上一次他這麼安靜，念念就被綁了。
乾脆取消今天的行程算了。
這個念頭瘋了一樣冒出來，又被他死死按了回去。
不行。
不能因爲一個還未露頭的威脅，就毀了念念的期待。
公寓樓的玻璃門一動，他立刻坐直了身體。
沈卿寧牽着孩子走了出來。
一身米白色的休閒服，長髮隨意紮了個馬尾，素着一張臉，清清爽爽。
她身邊的沈念琦穿着藍色揹帶褲，小腦袋還一點一點的，腳步都有些飄，顯然沒睡醒。
傅錦年推門下車，大步繞到副駕那邊，替她們拉開了車門。
“早。”
他的嗓音帶着熬過夜的啞。
“早，來這麼早。”沈卿寧衝他笑了笑，那溫柔的模樣，讓他心裏那股緊繃的弦稍微鬆了鬆。
“沒事，睡不着。”
傅錦年搖搖頭，在孩子面前蹲下。
“念念，還困着呢？”
沈念琦沒吭聲，他只是把攥在手裏的奧特曼玩具，往傅錦年面前遞了遞。
傅錦年心領神會，伸手虛空點了點奧特曼的腦袋。
“收到，奧特曼也準備出發了。”
他替沈念琦繫好兒童座椅的安全帶，關上車門。
車子平穩地匯入清晨的車流。
車內，是沈卿寧低聲哄着孩子的聲音，和暖氣送出的融融暖意。
傅錦年握着方向盤，看似專注地開車，餘光卻始終掃視着後視鏡。
